只是片刻,他们已听到有急速的步履声与衣抉的振动声从他们头顶一一掠过,消失在重叠而弯曲的干涸河床那一边。
缓缓吸着气,又缓缓吐着气,白羽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蹙着声道:&ldo;楚戈……看样子,我们似是可以在这里躲一阵?&rdo;点了点头,敖楚戈道:&ldo;稍稍歇息‐下,便算他们找不着我们,我们也人抽冷子的下他们的手!&rdo;
白羽体会出敖楚戈的意思。不禁钦佩地道:&ldo;好办法,楚戈,还是你的鬼点子多。&rdo;
笑笑,敖楚戈道:&ldo;不是我说句狂话,要比脑筋的灵巧,你们列位和我相较,大概只还是处在孩提的阶级,生嫩幼稚得不能说了。&rdo;
白羽觉得不是味,悻悻地道:&ldo;我们的智慧不如你,但却也不至于差得这么远。&rdo;
敖楚戈耸耸肩,道:&ldo;不服气,也算是幼稚表现的一种。&rdo;
沉默了一会,白羽道:&ldo;你挂彩了?&rdo;
敖楚戈道:&ldo;一点点,叫严宜森那老鬼的&lso;鳞甲龙&rso;括的,不算重,仅是皮肉之伤。&rdo;
白羽细声细气地道:&ldo;我看见你也在他的肩头上削掉了一块人肉。&rdo;
轻拍腰侧悬着的&ldo;鬼泣环&rdo;,敖楚戈道:&ldo;我这位老伙计不答应嘛,人家占了我的便宜,&lso;它&rso;就往往要替我找回来,&lso;它&rso;也是稍嫌急燥了点,否则,说不定可以要拿下老严的一条膀子来……&rdo;白羽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楚戈,还是你比我们几个行,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我们一个个全栽了跟斗,挺得住的仍是你,就以方才来说吧,若非你牵扯住他们的主力,恐怕我早叫人家连尸都分了……&rdo;微微眯一眼,敖楚戈道:&ldo;昭,这倒是实话,所以,你们以后还是多和我亲近点,少找我的麻烦方为上策,若非我替你们撑腰,你们再找个冤大头去?&rdo;提起&ldo;以后&rdo;,白羽不禁泄气,他黯然道:&ldo;不知他们几个如今的命运是凶是吉?也不晓得他们已落到了怎洋的境况?唉,只怕我们哥几个再也凄不成堆了……&rdo;敖楚戈毫不隐讳地道:&ldo;&lso;吉&rso;是包管吉不了啦,只是看&lso;凶&rso;到‐个什么程度而已;以我推测,他们四个或是不见得会死,但受伤却是免不了的境况呢!便不是阴曹之鬼,也必成阶下之囚,痛快不起来,更少不了受那活罪……&rdo;白羽伏在地下,眼望着垂掩在洞口的野糙精便,颇为不痛快地道:&ldo;你好像无动于衷?看你说得那样的轻松法……&rdo;敖楚戈轻沉地道:&ldo;我只是说实话,白羽,往往实话都是不中听的。&rdo;
哼了哼,白羽道:&ldo;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想,我们一定要回&lso;十龙门&rso;去援救他们的!&rdo;
吁了口气,敖楚戈道:&ldo;听你说话的口气,这倒像是提着酒壶逛窑子般的心旷神怡?我说老友,再回&lso;十龙门&rso;头上动土,可是玩命的事呀!&rdo;
白羽坚决地道:&ldo;无论如何,我们都非要回去救他们不可,就是死,大伙也得死在一起!&rdo;
敖楚戈道:&ldo;我们?你他娘的何苦非拉上我替你垫背?要想寻死,你尽可自便,硬叫我同列位一起到阴曹做搭挡,抱歉,我可是兴趣缺乏。&rdo;
白羽忽然十分伤感地道;&ldo;你变了……楚戈,你变得好陌生,好冷酷,又好绝情,难道说,你已不再怀念我们过去的情感,不再珍惜我们过去的友谊,不再将我们视为你的兄弟手足?&rdo;
敖楚戈舔舔嘴唇,道:&ldo;白羽,你也不想想,你们同我八年不见,一旦露面,又是绑架我的老叔,又是威胁我的生命,又是强迫我做我所不愿做的事,这等的蛮横霸道,拿鸭子上架法,娘的,叫我如何再对你们提得起&lso;重温旧梦&rso;的兴头?&rdo;沉默了好一&lso;会,白羽才幽幽地道:&ldo;这件事……我发觉我们的确做得太过火了……楚戈,只要你能谅解,等到一切过去之后,我保证……保证我们之间会从头开始,仍然和以往一样相亲相爱、精诚无间,楚戈,只要你能宽恕我们,包涵我们。&rdo;
移动了一下姿势,敖楚戈低笑道:&ldo;娘的,听起来怪叫人动心的,白羽,你先别来这一套软磨功夫,且等我考虑考虑;再决定要怎么办,现下,且先过了这一关再说。&rdo;
白羽正想开口说什么,河床上头,‐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奔了过来‐‐就在他们隐伏的凹洞对面,几双人脚站住了,且在烦燥的踢腾着,是严宜森的嗓音:&ldo;这两个人八羔子。简直和钻地的老鼠一样,眨眨眼就不知钻到那里去了……&rdo;林翔在咆哮:&ldo;先前明明看见他们转向这边来,怎么就没有影子啦?莫不成飞了?&rdo;是秦可为的粗哑声音,像是牙切齿:&ldo;狗娘养的敖楚戈,他上天,老子追到南天门,他下海,老子追到水晶宫,他便是入地,者子也跟他到十八层阿鼻地狱里去,非剥下他那一身人皮不可,老子脸上这一条口子,必叫他用身上的一百条血口子来补偿……&rdo;严宜森似乎正在左盼右顾:&ldo;大家别急,姓敖的和姓白的小子跑不了,他们‐定就躲藏在这附近干渠的什么地方,我们不妨分头去找,一处处地翻,一寸寸地查,总共就不过三条涸河床,迟早也能将这两个王八羔子拿出来……&rdo;似是&ldo;红衣天官&rdo;戚奎在说话:&ldo;严大哥,分头去找,查搜的面积是大了,但人手也就相对地散开了,力量一单薄,恐怕有所失闪,姓敖的那身本事……&rdo;严宜森沉声道:&ldo;不要紧,说是分开,其实大伙也就在附近,最多相距不过百十来步,一旦有警,只要吆喝一声,马上就可以再把人手聚集起来圈住他们,唯一要注意的,说是在与他们遭遇的那片刻须挺得住,将他们缠牢;我们几个人的修为不敢说多强多高,至少才开始的‐阵子还应该能够支撑,老戚,莫非你还有问题么?&rdo;戚奎忙道:&ldo;我?啊不,我哪会有问题?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点就破!&rdo;于是。严宜森在发号施令:&ldo;好,我们就这么办,林兄,你与赫甫巫师是‐组,搜上面第‐条河床,老戚与朗钦胡兄是一组,就搜我们脚下的这条河床,我同老焦一组,沿着中间这条河床去搜查,大家全由南朝东搜,秦兄便把持在东边尾上,随时准备支援并拦截,各位还有什么尊见没有?如果没有,我们马上就展开行动了!&rdo;
很快,脚步在移动,身影在飞掠,这些个&ldo;追猎者&rdo;已经开始了他们围狩的步骤。
俏细的,白羽道:&ldo;像他们这样严密的搜索法,楚戈,连只野兔子也藏不住,恐怕我们就要现形了……&rdo;敖楚戈好整以暇地道:&ldo;莫非你还真打算窝在这鼠窟里一辈子?娘的,便是他们不搜,我也要对付他们了‐‐白羽,体歇息过来没有?&rdo;白羽领首道:&ldo;行了,我早就缓过劲来啦。&rdo;
敖楚戈小声道:&ldo;等戚奎与胡钦一过来,我们抽冷子扑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千万记住,动作要快,出招要狠,最好一下子就宰得他们死透,连叫都不让他们叫一声!&rdo;白羽咽了口唾液,喃喃地道:&ldo;怕不容易……&rdo;瞪了白羽一眼。敖楚戈道:&ldo;若不能一下子就放倒他们,白羽,剩下的麻烦就全会由我们承挡的!&rdo;
白羽苦笑道:&ldo;你别冒火,楚戈,我尽力而为也就是了。&rdo;
于是。两人不再作声,开始等待,等待……不一会,终于听到有细碎的,轻捷的脚步声移了过来,非常快,却是非常谨慎地移了过来。
由垂掩的蔓糙里,他们两人可以发现沿着河床两侧,胡钦在左,戚奎在右,小心冀翼地一路搜查接近。
两人尽量把身子低伏下来,低到紧贴在沙砾面上,由外边朝里看,除非掀拨开洞口的糙丛;否则是不易查觉的。
缓缓地,胡钦与戚奎二人来近了,就在四、五步外,胡钦忽然发现了这个凹洞,他立时加快走到,往洞里看了看,接着,又以手中的&ldo;金背刀&rdo;伸拨开洞口的杂糙‐‐戚奎本来站住脚端详了几眼,他却未能从糙隙间查觉什么:因此。他摇摇头,不以为意地慢慢继续往前走去。
金灿灿的、泛着紫光的锋利刀口子刚刚拨开一部分洞口杂糙,白羽的右手短戟已猛力按住对方的刀锋,左手短戟闪电般暴刺而出!本能的反应,促使胡钦往后淬退,同时扭身翻刀一‐一他力大无穷,竞一下子将白羽掀翻了‐个跟斗,白羽的左手短戟也只仅仅划破了胡钦胸腹问一点皮肉而已!
走在前面的戚奎察觉不对,匆匆转身‐‐敖楚戈的动作恍若狂风,他身材飞射,反手一棒打得洞口前尚未站稳脚步的胡钦&ldo;吭&rdo;的一声坐倒地下,耳后颈侧血如泉涌,几在同时,他的&ldo;无双剑&rdo;已指向戚奎的咽喉:突然的惊变,使戚奎暂时忘了呼吸,&ldo;铁如意&rdo;在一片劲风中奋力挥拒,而敖楚戈的身形翻腾、九十一剑自九十‐个不同的方向狂涌齐聚,戚奎连连躲让;&ldo;铁如意&rdo;飞连拦截招架,但见冷电进溅,流光似虹,戚奎已踉跄撞向土壁之上,沙石簌簌纷落中,他已身中七剑,血喷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