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厢屋里分隔成了三间,皆以布帘为屏障,敖楚戈的足尖尚未沾地,已听到第一间的布帘后传来了沙哑的喝问道:&ldo;赵子壮!什么事乱嘈嘈的一一&rdo;哈哈,是&ldo;怒龙&rdo;方亮!
布帘一掀,敖楚戈闪身而入,笑嘻嘻地冲着对面竹榻的方亮一龇牙:&ldo;没啥事,方兄,只是我来探望你老人家罢了!&rdo;侧卧在竹榻上的方亮,形容枯槁而憔悴,双目深陷,颧骨削耸,面皮腊黄粗糙,不带一点光彩,就这十来天的功夫,方亮那原是脸膛赤红,浓眉大眼的康强模样,便全被折腾得定了形啦,那颗大脑袋,似乎也一下子缩瘪了一半有余!
一见竟是敖楚戈闻了进来,方亮不由大惊失色,他在又急又慌又愤怒的情况下,又一口痰涌上了喉管,呼噜呼噜地说不出话来,瞬间他腊黄的面孔上涨成了可怕的紫红,他想挣扎,但却哪里动弹得了?从容不迫,敖楚戈来到床前,露着满面微笑点戳了方亮的&ldo;软麻穴&rdo;与&ldo;哑穴&rdo;然后,他嘴里&ldo;啧&rdo;了几声,惋惜地道:&ldo;真叫不幸,瞧瞧吧,才只半个月的辰光,方兄你竞已被折磨成这等凄惨法儿了,唉,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啦‐‐&lso;我见犹怜&rso;啊方亮原本便不能动弹,如今穴道受制,就更别想动弹了,非但动不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空自凸突着一双牛眼,暴起了满额的青筋,大张着嘴巴,却只能进气出气,屁都放不了一响!
敖楚戈刚刚用方亮身上的棉被把他卷住,布帘掀处,一条人影飞快闪进,一进来,便大吼着朝他没命般扑上!
昭,是那&ldo;许老铁&rdo;,童寿春摩下的心腹死党‐‐&ldo;赤胆六卫&rdo;之一!
敖楚戈二话不讲,反身迎上,许老铁双手是各一柄前阔后窄而三边锋利却短只尺许的&ldo;铲刀&rdo;,一照面,他便双刀齐挥,狂风暴雨般卷向了敖楚戈!
在凝成片片泛辉的锋刃罩泄里,敖楚戈的钢棒子闪点飞弹,强疾有似陨石并溅,火星射舞,&ldo;当当当&rdo;连串密响里,又粗又横的许老铁不禁双刀乱扬,身形遥摆,踉跄往后退出!
钢棒子便抡得有如巨木擂滚,山倾岳颓般逼压过去,斗室之中,顿时风声如啸,气流激荡,空间里,宛似每一分,每‐寸,全被那万钧之力排布满了!
甭看许老铁牛高马大,腰粗膛阔,面临敖楚戈如此凌厉强悍的攻势,也一样吃不住劲,他正手忙脚乱,慌忙招架中,敖楚戈左手电翻,一道寒芒眩闪暴叉成剪,许老铁尖嗥颤号,两只人手握着他的&ldo;铲刀&rdo;,猛飞而起,&ldo;登&ldo;&lso;登&rdo;插进了屋顶横梁里!
敖楚戈的脚便在这时端上了许老铁的路骨,像一团巨大的肉球,许老铁冲破门框,骨碌碌翻滚出去十多步,然后,便一头死猪似的扒在那儿不动了!
这时,敖楚戈不往外走,反而侧身破窗飞出,昭,他估计得没错,院墙那边,一名白袍大汉正背着一个人奔到墙脚,显然是想越墙逃走!
身形横闪,敖楚戈的飞跃宛如一抹流光,&ldo;呼&rdo;声风响,他已抢先上了墙头,正好拦截在那位白袍大汉之前!
白袍大汉刚刚作势欲跃,仰脸间,不由骇得惊嚎出口‐一‐敖楚戈站在墙头上,正笑嘻嘻地瞪视着他,并在颔首示意呢。
这人背上背着的那个,乃是&ldo;十龙&rdo;中另一位伤者,&ldo;毒龙&rdo;开明堂,开明堂的伤势虽然也是不轻,但却要比之&ldo;怒龙&rdo;方亮好上许多,至少,他还能挣扎,还能破口大骂:&ldo;阴险卑鄙的敖楚戈,你这下流歹毒的匹夫,你不敢明刀明枪的对阵厮杀,居然用这种诡诈狡猾的调虎离山计来坑害我们,算计我们,你你你……你还算不算个混世面的人物?&rdo;敖楚戈笑吃吃地道:&ldo;别激动,老开,别激动,两国交兵嘛。
兵就不厌诈,这是他娘的朝好听处说,要讲得难听一点呢?你们&lso;十龙门&rso;以整个组合的力量来对付我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明摆明显的人多吃少,仗势欺人,是如假包换的死不要脸,无赖行径,这乃是极端不公平的局面,而你们可以不要脸,我就不能碰碰动点脑筋来把这不利的情势改换改换?&rdo;伏在这名白袍大汉的身上,开明堂怒极大吼:&ldo;姓敖的,你不用得意,任你施展什么龌龊手段,鼠域技俩都必将难逃脱你最后悲惨的命运,&lso;十龙&rso;全把你生生撕碎,大卸八块!&rdo;
敖楚戈皮笑肉不动地道:&ldo;开明堂,我们是骑在驴背上看唱本‐‐走着瞧吧!&rdo;开明堂嗔目怪叫:&ldo;敖楚戈,你逃不掉的,我们会活擒住你,食你之肉,寝你之皮……&rdo;眯着眼,敖楚戈道:&ldo;那是后话,老开,目前,我还得借助你的大力,跟我帮衬帮衬!
开明堂仰着头,惊恐地道:&ldo;你,你想摘什么鬼?&rdo;敖楚戈道:&ldo;这个么‐‐喂,就算把你当做人质吧,有了你,再加上有了方亮老哥,以你们二位的性命做条件,我可以和老童谈谈斤两,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可真叫你们这人多势大的阵仗逼得透不过气啦,好了,我也该捞点什么在手上掂着,以便生死关头之际,有点保障!&rdo;开明堂顿时满身冷汗,又是焦灼,又是惊恐地吼叫:&ldo;敖楚戈,体简直混帐透顶,邪恶之极了,你,你休想你这阴毒诡计能以得逞……&rdo;敖楚戈钢棒子上肩,大马金刀地道:&ldo;只怕我非要&lso;得逞&rso;不可了,老开,你会睁着眼睛看我&lso;得逞&rso;的!&rdo;
背负着开明堂的那个白袍大汉,这时咬牙道:&ldo;四爷,且待属下将这截路之贼除掉!&rdo;敖楚戈打量着对方,淡淡地道,&ldo;莫非你也是&lso;赤胆六卫&rso;中的角色?&rdo;白袍大汉一张圆而又黑的大脸上布满了霜寒厉烈之气,他凶暴地道:&ldo;不错,&lso;赤胆六卫&rso;中&lso;紫鳞剑&rso;伍至宽就是我!&rdo;点点头,敖楚戈道:&ldo;好气魄,伍至宽,真好气魄!&rdo;
开明堂低促地向他这名忠心手下道:&ldo;至宽,小心,干万小心‐‐&rdo;猛退十几步,伍至宽轻轻将背上的开明堂放在地下,然后,他左手一抽,插在腰板带上的一柄铜鞘长剑便连鞘握在手上2敖楚戈豁然大笑:&ldo;好朋友,我来了‐‐&rdo;&ldo;了&rdo;字像一颗冰珠子也似蹦跳在寒凛的空气中,只见敖楚戈身形一起,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钢棒子已到了伍至宽的头顶!
卓立如山,伍至宽左手倏扬,&ldo;呛当&rdo;暴响声里,铜壳剑鞘已飞射敖楚戈!
钢棒子蓦地一弹,&ldo;当&rdo;的一声,剑鞘凌空抛起,而在此刹那之间,一柄长近四尺,刃身两侧嵌满紫红色锐利三角鳞片的奇异长剑已递到敖楚戈小腰!
敖楚戈闪电般七个跟斗连腾,在翻腾的过程中,钢棒子挥霍掣掠,急打快扫,重重光影层叠纵横,就宛如一面力道刚猛的罗网!
伍至宽身形穿走闪挪,奇速奇快,长剑矫飞旋舞,居然硬生生躲过了敖楚戈这一抡强浑至极的攻势!&rdo;
&ldo;好!&rdo;
敖楚戈大喝如雷,身形贴地暴射,钢棒子由下而上,刹时又组成一片狂荡的排涌,伍至宽飞腾跳跃,一边躲避,一边长剑递出,密集反攻!
长剑穿刺吞吐里,寒芒点点流闪,与钢棒子狂悍的挥动相截相帮,映出火花来,响起金铁之声震耳不绝!
淬然间,敖楚戈的钢棒子在一幌之下形成百条棒影,由四面八方卷罩而去,伍至宽也大吼厉叱,运剑飞截,剑刃抖动中,他凌空拔身,但闻一片铿锵之声,几十枚三角形的锐利鳞片便一蓬光雨也似泻向了敖楚戈!
这一手,并不出乎敖楚戈意料之外,更明确地说,他是早就等着敌人施展这一手,漫空的鳞片儿当头罩泻,他的钢棒子突而悬虚自行飞旋,在强劲无匹的旋舞里,他那根钢棒子变成了一团隐泛风雷之声的乌云!
在钢棒子出手自旋的同一时间,冷电暴起映射,伍至宽瞬息间身中七剑,打横翻跌,在他跌出的须臾里,一蓬三角鳞片也回散并飞,纷纷被敖楚戈悬空自旋的钢棒子击落震坠:就是这时‐‐开明堂自地下一跃而起,有如一头疯虎般悍不畏死的扑向了敖楚戈!
敖楚戈&ldo;刷&rdo;地倒翻撞住了甫行力竭的钢棒子,棒柄入手的同时,棒端已蜀弹之下点中了开明堂的&ldo;软麻穴&rdo;与&ldo;哑穴&rdo;!
于是,闷哼一声,那条&ldo;毒龙&rdo;立时便一滩烂泥般委顿于地!
敖楚戈不再耽搁,他一下子扛起了开明堂,又飞掠入左厢屋之内,再把软在床上的方亮也挟在胁下,一个箭步枪出门外!
门外,他却正好与客堂里慌张奔出的乔忠照上了面!惊噫一声,乔忠目瞪口呆地楞在当地!
敖楚戈马上脸色一沉,凶神恶煞般厉吼:&ldo;老小子,没你的事,给我一边站着风凉;我就是敖楚戈,&lso;十龙门,这两个老王八蛋被我掳去了,姓童的回来,你不妨明着转告他,我自会直接找姓童的谈斤两,此外你要放明白点,少和这些人工拉近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