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两只手扇面地往外伸了一下,像在拥抱阳光,尽管现在只有星星和月亮:&ldo;但是,嘭‐‐一整片。&rdo;
我:&ldo;你疯什么?&rdo;
他掏出口袋里地霰弹,慢慢悠悠地开始装填。
我:&ldo;会炸的。最好就炸了你,我们过回以前一样。&rdo;
他的回答是扣扳机,我往树后躲的时候似足个没胆鬼,但是那枪怕是被他改得有点问题了,没任何动静。
死啦死啦:&ldo;我没你那种。不敢过回以前那样。&rdo;
然后他皱着眉,卸出来子弹开始又一轮基本属于胡来的修理。
我:&ldo;我们要疯到什么时候?&rdo;
死啦死啦:&ldo;我们失魂落魄,因为从不敢拿灵魂冒险。有点光棍劲,老天爷给我们预备了什么,别唧咕这不合我意,你说,那就来……&rdo;
我从我的藏身处出来了,我没好气地打断他:&ldo;别蛊惑人心,没这套他们也疯了‐‐早疯了。是,你没疯,你高兴了,你发梦都想要的总算来了,晚两年,可你现在拿到的不是一个炮灰团,是整个听你胡说八道的虞师。你跟虞啸卿总算成朋友了,你知道有多热乎吗?我瞧他手下快妒忌爆了,因为你们就像火柴头擦上了磷面,腾的一下就着起来了。&rdo;
死啦死啦就笑得有些难堪:&ldo;怎么叫你说得像奸夫碰上了淫妇似的?&rdo;
我:&ldo;我知道在禅达方圆可能跟你成朋友的就他一个,对他也就你一个,这没办法。可你忙活跟人相见恨晚的时候能不能也想想?比你第一知己虞师座更大的官儿,至今没对这事表示过赞成。&rdo;
死啦死啦:&ldo;……他们没反对。&rdo;
我:&ldo;麦师傅跟我说,谈判桌上的战还在打,到底轮不轮得上滇缅这块地出头露脸还是悬案,所以不赞成不反对‐‐我猜师座大人在上边掏净了心窝子,最多也拿到句不错,你们先试试看。&rdo;
死啦死啦咣咣地修理他的枪:&ldo;……嗯哪。&rdo;
我:&ldo;嗯哪?‐‐我视死如归的团座大人,我们像叫花子的绸棉袄一样,已经进过当铺很多次啦!&rdo;
死啦死啦:&ldo;师座向我保证……&rdo;
我:&ldo;你也向我们保证过,可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再说你是个骗子。&rdo;
死啦死啦再一次往他的枪里装填子弹:&ldo;我这宝贝团准是这场战争中最糟糕的,虞啸卿的人哪怕八百个想法,他打个喷嚏就成了一种。我呢?&rdo;他嘻皮笑脸起来:&ldo;知道为啥让你做我的副官吗?因为你最是什么也不信的,摆不平大混蛋,就不要说摆平别的混蛋。&rdo;
我:&ldo;你又在晃着说话了。我们在说我们这回会被怎么卖掉。&rdo;
我们听见一个脚步声,在这崎岖的山地也走得像在平道上踏着正步一样。死啦死啦扮了个鬼脸,我吁了口长气。
我:&ldo;恐怕他自己都不信这小会不见他就会找过来。两位大人好得如胶似漆,我们这些小的们也就该遭秧了。&rdo;
来的人几乎不用看,虞啸卿是也。找我们也容易得很,不过是在黑林子里找个亮着的汽油灯光。虞啸卿在曲里拐变的林子里走着一条他自订的直路过来,一脸的严峻和天降大任‐‐我住了嘴也缩了脖子,反正他看见我跟没见一样。
虞啸卿:&ldo;我自己又推了一次,就算扯足顺风,你们的火力也压不住日军的波形攻势。巴祖卡和喷火器都可以派给你们,可我说的是持续火力。你们的机枪打几百发就得换管,日本人可最擅长找这机会往上轮。&rdo;
死啦死啦:&ldo;谨候师座的教诲。&rdo;
虞啸卿不耐烦地挥着手,肯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连这种小动作他都透着下意识的亲近:&ldo;天塌了你也不会有谨候的时候,我哪句话你不是驳翻十七八个身再说?你们一定要带挺马克沁,老旧了点可是水冷,只要有水有弹就不会停,只要带上去再找个好位置,日本人波出折子也轮你们不下来。&rdo;
死啦死啦皱皱眉:&ldo;太沉。空身就六十多斤了。&rdo;
虞啸卿:&ldo;到时候你会谢谢我。&rdo;
死啦死啦便拿定了主意:&ldo;说得对。我找人办。&rdo;
被答应得这样快,我想虞啸卿一定有点失落,他愕然了一下,然后便盯上了死啦死啦手上的霰弹枪:&ldo;这就你刚拿来吵死人的那玩意?&rdo;
他伸手便拿了过来,掰开了枪筒看看有弹,抬了起来便要放枪。
我:&ldo;……嗳?&rdo;
我被虞啸卿扫了一眼,先就闭了嘴,不管你好意恶意,他瞪过来的眼神一准先是责难。
虞啸卿:&ldo;怕黑的家伙要说什么?&rdo;
我认为我最好别说话,而死啦死啦就笑嘻嘻地替我说:&ldo;这只怕黑的草包想说,这枪我刚改的,手艺臭得很,刚才试枪差点没炸膛。他希望师座保重贵体。&rdo;
虞啸卿便翻了我一眼:&ldo;虽说怕黑怕得要死,可每回钻老鼠洞不但不落人后,反而奋勇当先。谢谢。&rdo;
我也不知道他谢谢我的奋勇还是提醒。反正他这么给句,换成张立宪们怕该热泪一下子了,我只好装作感动,反正他对我的表演也没啥兴趣,又找着死啦死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