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多谢公子。&rdo;捕神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便和我一同离开了醉月楼,向郊外的义庄走去。
外面仍旧是阴阴的,适才还能零星见到一些阳光,而现在,连阳光都看不见了。天上的乌云堆积着,就像是从棉被中拆出来的破败的棉絮,肮脏的铺满在天空之中。我和捕神风风火火的向城郊赶去,我也无暇发牢骚了,严肃的问捕神道:&ldo;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吧。&rdo;
捕神一边走一边说道:&ldo;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了。&rdo;然后脚步似乎放的缓慢了些,我知道事情应该不会很短。捕神深吸一口气,似乎回忆起来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他略带颤抖的说道:&ldo;昨天晚上吧,城东的客栈老板风风火火的来衙门哭号,说是他们客栈出事了。我带着几个捕快急忙赶了过去,那老板好像已经被吓的神志不清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过我还是勉强听出了个大概。原来几天前来了几个外地人,说是来做生意的,老板看他们木木讷讷的,心想也不是什么坏人,就让他们住下了。说也奇怪,这几个人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出来默默地吃着,而且专选最僻静的角落,也没见过他们做什么生意。老板觉得很奇怪,但是他们的房钱却天天不差,所以老板便不再多问了。差不多过了三四天吧,那几个人却反常的一整天没露面。老板这时才开始起了疑心,便让小二上楼看看怎么回事,但是发现们从里面反锁着,而且里面隐隐的飘出来一股臭味。老板觉得不妙,便撞开了门,之后眼前的景象几乎吓得老板把五脏六腑吐出来。&rdo;
&ldo;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吧?&rdo;我淡淡的问道。
捕神点点头,说道:&ldo;是啊,听老板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以为他在胡编乱造。结果刚走到客栈门口我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腥臭味,就像是腐烂的鱼一般,混合着浓浓的血腥。我几乎呕出来,不过我还是强忍着上了二楼,打开门一看,我也差点昏过去。太惨了&rdo;
&ldo;具体一点。&rdo;我饶有兴致的问道。
捕神脸色铁青着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愿说出所看到的内容,只是低低的说道:&ldo;等下公子看到就明白了。&rdo;
我歪了歪脑袋,说道:&ldo;好吧,还有多远?&rdo;说实话在洛阳城中生活了这么久,义庄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去。虽然我和尸体打交道的时间要比捕神这样的官家之人多得多,但是,仅仅局限在我的宅子中。而义庄,则是生与死的结点,阴气非常浓重。向来我很避讳这种地方,不过既然捕神执意要求,我也就去走一趟吧。
捕神指了指前面,说道:&ldo;就快到了。&rdo;我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洛阳城的北郊。前面墨绿色的树林中,隐隐可以看见一间比城中住宅略大一些的房子,静立在那里,散发着阵阵朦胧的雾气。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跟着捕神快步走近。
才走到门口,便觉一阵强烈的怨气从里面涌了出来。像是千斤的重物压在我的身上一般,有点透不气起来。这怨气并不像是普通的那种枉死之人怨气,而是混杂着一种其他生物的怨气在里面,似乎在相互纠缠撕扯着。捕神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大好,轻轻地问了一句:&ldo;公子不要紧吧?&rdo;我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开门。
单薄的木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里面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昏暗的光线被四周浓密的树林所遮挡着,艰难的照射进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却显得更加的阴森了。我缓缓的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把椅子孤零零的靠在墙角,上面落满了灰尘,想必很久没有人坐了吧。不过想想,谁会呆着没事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坐着。
而屋子正中央,是并排摆着的大大的桌子,上面用灰白色的麻布盖着,可以隐约看出是三个干瘪的人的形状。我低沉的问道:&ldo;这就是那三个惨死之人么?&rdo;
捕神走到我身边,点了点头,带着强烈的厌恶的感情说道:&ldo;公子要不要看呢?&rdo;
不知怎么,我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乱,好像是千万只虫蚁在爬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淡淡的说道:&ldo;掀开吧。&rdo;捕神走过去,用微微颤抖的手抓住白布的一角,然后猛地掀了起来。浓重的腐烂的味道一下子冲了上来,我掩住口鼻定睛一看,然后心脏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一般。
三具瘦小的尸体夸张扭曲着躺在桌子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形了。尚未凝固的脓水沿着桌子不停地滴在地面上,身上干瘪的如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尚未腐烂殆尽的皮肤紧紧的包裹在惨白的骨头上,里面清晰的透着暗紫色的血管似乎,而且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着。尸体的眼球暴突着,牙齿狰狞向外面翻着。而最令人发指的,则是他们的腹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般被蚕食成了一个巨大泛着肉红色的空洞,内脏不翼而飞,边缘的皮肉向外垂着,布满了被是咬噬过的痕迹。似乎还能感到那扑面而来的夹杂着腥臭的温热。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液猛的冲了上来。我紧紧的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而捕神则早已扑到外面狂吐不已。我死死的盯着那具尸体,浑身突然不舒服起来。虽然尸体对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如此惨烈的死状,我却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眼睛中似乎家在这浓烈的怨恨和不甘,我不由得别过头去,走出了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