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敬慧公主转过身跻坐到另一张矮桌前,继续完成桌子上还没有完工的插花,“再有一个月我就要嫁人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嫁去蔡国公府么?”
司马玄的视线落青瓷花瓶里那些被修剪的有型有款的花枝上,沙哑着声音道:“蔡国公的岳家乃是前任内阁重臣,三殿大学士,太子太师狄阁老,东宫若是能将从不站队的狄家揽入麾下,或可号令天下文人学者,从此高枕无忧矣。”
敬慧公主偏过头来,毫不避讳的看着司马玄。
司马玄一愣,不甚和敬慧公主来了个四目相对。
其实,若是从女人的角度来说,敬慧公主无疑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她不仅面容姣好,还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若是从利益的角度考虑,敬慧公主出身皇家,身后有天子和太子做靠山,舅舅又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大员。
对于司马玄的身份地位来说,这位敬慧公主无疑是最好的成亲对象——若荆陵侯与敬慧公主成亲,既能保住司马玄自己手握兵权而不被天家猜忌,又能保证司马家满门性命不丢富贵不倒,只是可惜,敬慧公主并不是她司马玄想要的那个。
这厢,敬慧公主盯着司马玄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她柔柔的笑了,柔声说:“我要嫁的那个人啊,他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贵家公子,他没有你荆陵君侯这般的身量相貌,亦没有你这般的战功赫赫,他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寻常的公子,而他世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生了一双同你有着三分相似的眼睛。”
司马玄脊背一凉,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倏地从她的脑子里闪了过去,快得她什么都来不及抓住,她难受的弯下了原本挺直如松柏的腰背,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视线突然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你,你……”年轻的君侯浑身无力,话不成行,她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两鬓流下,“赵、赵清喜,你——”
“扑通”一声,盘坐在茶座上的司马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看着司马玄颇为的俊秀的容颜,敬慧公主抬起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眼角的泪痣。
“除了故去的母亲外,原来这世上,还有你知道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
要不要我们媛容来个英雄救美?
某位君侯指着常文钟:“滚!”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司马玄是在一片漆黑中醒过来的。
她静静的感受了一下——空气里飘着某种安神用的熏香味道,淡淡的,颇为怡人,她侧了侧右耳,四周静悄悄的,不仅没有任何的嘈杂声,甚至也没有空气的流动声。
凭借自己多年积累的敏感度与经验,司马玄判断这大概是一个暗室之类的地方,自己似乎是躺在某个类似是床榻的地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稳,气息短促。
她向两边偏了偏头,看见右侧几步远处的上方有一方小小的、隐隐的明亮,那似乎是一扇窗户,她眯起眼,用力的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可是眼前依旧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帐似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眼下环境不明,情况不明,自己还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四下更似乎连个守卫都没有。
“……”司马玄咧了咧嘴角,低喃着骂出一句边境粗话。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结果反复失败——满头大汗的司马玄终于呼一口气,安生的躺着不动了。
黑暗最容易让人丢失自己的知觉与感官,同时它也是一个最容易让人心生脆弱的环境,在只有一方窗户大小的朦胧光亮下,司马玄头脑昏沉又疲惫的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假寐中的人突然察觉有人出现,司马玄蓦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道由千层底的步履踩在平地上发出的沙沙声,已然由远及近。
听声辩人对司马玄来说并非是一件难事,尤其对方还是——还是她熟悉的人!
“此刻才过戌时三刻,君夫人来早了呢。”一道含着戏谑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司马玄所在的空间里响起,是敬慧公主。
暗室之外,身处光亮明堂的曹徽微微颔首,给敬慧公主施了个规规矩矩的礼:“见过公主殿下,万安。”
“这一点上,你和司马元初那个素来不守时间的不一样,”敬慧公主和颜悦色的朝旁边的锦团蒲座垫抬了抬手:“请坐。”
“谢过公主殿下。”曹徽规矩的来到旁边,屈膝跻坐于金丝楠木的矮桌前。
见曹徽的态度疏离防备,敬慧公主抬手给曹徽斟了一盅酒,道:“君夫人不必防我如虎狼,且先吃盅酒歇一歇,我只是请君夫人来看戏的。”
曹徽没有碰敬慧公主放到自己跟前的这盅酒,反而是从袖兜里掏出来一方坠海蓝色缨穗的麒麟兽云纹椭圆玉佩放到了桌沿,道:“先谢过公主殿下的好意,不过我此番也不是单纯的应殿下之邀来吃酒的,公主殿下,敢问我家君侯现在何处?”
敬慧公主扫了眼桌角的玉佩,也不恼曹徽的言语冲撞,她自顾的吃了一盅酒,笑到:“天下麒麟玉佩多了去了,我让人送一方到荀府,君夫人果然就来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请君夫人出来一叙了,只可惜总是被你家君侯给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