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战马是和爹爹的马一样的马吗?”
司马桓:“对呀。”
“那我可能骑不上去呀,它太高太高了……”
司马玄偏过头来,神色温和的看着两人。
乌金迟暮,夕阳下,并排而行的两小只渐渐走远,而在他们的身后,两道小小的影子被拖的很长很长。
“连花灯都不去看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司马玄咂嘴摇头,无意识的抬手按了一下眼角,然后立马:“……嘶,我!”
荆陵侯的嘴里冷不丁的飙出来一句边军里的脏话,她扯起袖子捂着眼睛就朝厨房那个压着盖子的井台跑了过去——她方才剥洋葱没洗手。
曹徽:“……”报应。
……
夜里,哄龙凤胎回耳房睡下之后,曹徽趁着司马玄去北院书房同荀公议事,暗里在后院唤来了自己的暗桩。
月影沿着朱窗渐渐移动着,司马玄一路寻来凝月阁的时候,曹徽正背对着屋门,对月坐在南窗前。
“怎么在这儿坐着呀,”司马玄负着手来到南窗前,趣味盎然的低头看曹徽:“莫不是白日里睡的多了,这会儿觉着没觉可睡了?不能够罢,我记得你顶贪睡的啊。”
“你才贪睡呢,你还赖床呢!”曹徽说着就佯嗔去拍这个拿自己打趣的家伙。
司马玄也不躲,笑着握住了曹徽朝自己拍过来的手,曹徽没有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干脆利落的挣开她,司马玄的心里骤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满足感。
她将曹徽的手包在手里,静静的感受了一下她手心与指间的寂夜凉意,“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今日早朝时在大通和殿里经历了什么。”曹徽微微仰起脸,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人:“听说今日百官在朝堂上因着宣国公家的案子,掀起了一场关于嫡庶的争论?”
“唇枪舌战,不输战场厮杀,”司马玄微微回身,侧坐在了旁边那个只及她大腿高的小桌子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若非岳父大人以内阁之尊极力袒护,为夫今日怕就不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了。”
曹徽知道这人多半又是在拿她打趣,便疑问道:“你出身高贵,又嫡长系于一身,十七岁拜将封侯,威震北境前线十六关,乃长安这些勋贵人家里少见的出息子弟,哪个不开眼的要拿你荆陵侯下刀?”
不等司马玄回答,曹徽自己压低了声音补充到:“是三郎的人罢?”
“我有点儿不想听见你这么唤他们家的人,”司马玄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曹徽的手,哼哼唧唧到:“听着太过亲昵了些。”
“那我怎么称呼他们?”曹徽看着司马玄这副别扭的小模样,嘴角隐了一抹清浅笑意:“称呼封号?或者直呼其名?”
“直呼其名也不是不行,”司马玄抬起一只手来挠了挠落在额角的小小刀疤,模样竟然有些委屈:“你连唤我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呢,什么司马玄,司马元初,司马荆陵的,哪个你没叫过?喊那赵三郎一声赵清迒也并无不妥。”
“你可蠢么?”曹徽戳了戳司马玄温暖干燥的手心,眉眼中盛满笑意:“那赵三郎是天家子弟,皇室贵胄,他的名讳我怎么能那般直白相称?你是想被御史台那帮老学究们扣一顶放肆无礼的狂悖罪名了?还是想被人笑话管束无方纵妻无度啊?”
司马玄抿抿嘴,掀起眼皮看了曹徽一眼。
见司马玄这副模样,曹徽忍不住解释到:“我敢那般肆意的喊你,那还不是因为……”
后头的话突然停下,曹徽无奈的笑了一下,连忙改了口:“怎的突然纠结到这个上面来了,司马元初你莫给我胡乱打岔。”
呃,被看出来了,司马玄捏了捏曹徽的手,没有说话。
“太平年间无英雄,我以前在北境的那点儿功绩也早就翻页了,他们不把我当回事也是正常,”片刻后,司马玄低头把玩着曹徽的手指,喃喃着说:“宣老国公之孙杨丞甫当街杀人,被我羁押在刑部大牢至今没有结案,那厢,查良赫锒铛入狱,天家一道圣旨将咱家元祉清清白白的放了出来,杨大炮仗急了,自然不会在朝堂上放过我。”
“宣国公乃太后一派的老臣,如今太后退居宫外养老多年,那一派的人也都安稳在朝,你无端去惹他们做甚?”曹徽另一只手搭在司马玄膝头,眸子深处自有成算。
“非是我无端去招惹他们,”司马玄摇了摇头,温润明亮的视线静静的落向窗户外,整个人看上去平和又清贵:“东宫要对宝信王一派动手,宝信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不过是在这个时候以中立派的身份被两边夹击了,你不用担心的,他们与我的矛盾愈深,对我的攻击愈厉害,于天家那里来说我便是愈发有利处的。”
曹徽听着身前之人沙哑中带着隐隐清秀的声音,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了某种肉眼可见的的依靠,她低着头思量了许久。
终于,当司马玄将她准备如何利用以宣国公杨开泰为代表的老派朝臣,来挑起东宫与宝信党在朝堂上的正面矛盾一一与曹徽说清楚后,曹徽的手掌轻轻的按上司马玄消瘦的膝盖骨。
司马玄觉着有点儿痒,却没有吭声,她只听见眼眶微红的曹徽说:“从那年的万安寺大火说起,元初,我与你坦白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呀
趁着全天没课,打算坐在图书馆码上它两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