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打听好具体的位置,带着秦燕支绕过繁华的大街,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不久,他们便在桃源巷某间小客栈安顿下来。
等一切收拾妥当,景岳下来客栈一楼,此时正值晚膳时,不少清贫学子们聚在一块儿谈天说地,交流文章,针砭时事。
只听一方脸书生道:&ldo;王大人素来为官清廉,就因不与贪官同流合污,竟被他们联手陷害,若非国师大人明察秋毫,惩治了这帮贪官污吏,王大人可不就冤死了?&rdo;
另一大鼻书生立即反驳,&ldo;什么明察秋毫?那些贪官当年都是由宁王举荐,此事宁王又怎会不知情?国师若真想为民做主,抓一些小鱼小虾算什么?为何放着宁王不闻不问?&rdo;
&ldo;御史几次上告皇室中人贪墨赈灾银,甚至有人私用官刑,可国师却始终睁只眼闭只眼!&rdo;
大鼻书生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众人均是义愤填膺。
&ldo;皇室宗亲近来连年暴毙,也是报应!&rdo;
&ldo;听说近日宁王的身子骨也不行了……&rdo;
但也有生性警惕者道:&ldo;你们胆子真大,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rdo;
大鼻书生轻嗤一声,又说:&ldo;怕什么,京中的刑监可是一心纠察百官,哪里有空管我们这等穷书生?&rdo;
另一人叹道:&ldo;纠察了这么些年,贪官依旧屡禁不止,多少人当官本就为财为权,水至清则无鱼,若没有利益驱使,他们根本无心在民。朝廷有这功夫,不如多做点能让百姓得实惠的事。&rdo;
这时,一个衣着朴素但长得很精神的书生道:&ldo;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贪官还有理了不成?&rdo;
先前那人摇头道:&ldo;京中居大不易,官员若只靠俸禄生存,也是难为他们,有时真不是当官的想贪,他们也要照顾亲眷,打点同僚和上峰,就那点儿俸禄能做成什么事?&rdo;
衣着朴素的书生辩道:&ldo;大家都是准备科举之人,谁都有几分做官的可能,你这么说无非是为将来的自己铺路,从心底里,你已经认可了&039;贪&039;字。&rdo;
那人本是好心,却被曲解了用意,当场拉下脸,甩袖而走。
朴素书生也气道:&ldo;是,人人皆知水至清则无鱼,可还需有人时时清理鱼塘,水混了更加无鱼!有些人不想法子改善现状,反而为这种风气百般找理由,真是可笑至极!&rdo;
他气愤地喝了口水,就听身边有人问:&ldo;不知这位公子可有良策?&rdo;
书生回头,只见个年轻道士带着小道童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道人生得清隽,道童也如画上的仙童一般,书生莫名就微红了脸。
景岳:&ldo;我能坐吗?&rdo;
书生忙道:&ldo;道长您请。&rdo;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ldo;我也没什么良策,只是方才一时激愤,说了大话,让您看笑话了。&rdo;
景岳:&ldo;为何是大话?&rdo;
书生无奈地叹口气:&ldo;我知他们说得都是事实,很多时候,当官的吃不了肉,百姓就喝不了汤。此事不合理,却合情,所以一直存在。&rdo;
&ldo;可我总觉得,若是看见黑暗就任凭它黑暗,那么就只能于黑暗中沉沦,永远都等不来光蒙万物。只有想办法撞破黑暗,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才有可能撞开一线光明。&rdo;
&ldo;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三代人……哪怕万万年,至少,我们选择了正确的路,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出口。&rdo;
他见道人听得认真,此前胸中积累的那股郁气散了,悻悻道:&ldo;是我太理想化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