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鸣轻轻点头,表明对方一切说的都对。不过他也马上补充了一点,&ldo;不仅如此,契约还可以用在我们自己同族身上,算是……宣誓效忠的一种吧。妖兽想要控制其他同族,这才是契约中最难以达成的一种。&rdo;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猝不及防的击中了火炼的胸口,让他闷痛不已。他,从来没料到会是这样。
对契约耿耿于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错,应该是亲眼见到四小姐的血字标识开始。火炼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刻陡然燃起的怒火,让他差一点动手杀了蔚云非。
这是一颗恶劣的种子,自从看见了诡异华美却血腥残酷的血字,这颗种子便在火炼心中生根发芽,注定要结出苦涩的果实。
就在此时此刻,果实成熟。然而却必须由火炼自己将其吞下,他甚至找不到人可以倾诉这种涩的他呼吸困难的滋味。
&ldo;你也用不着这么忧心忡忡吧。&rdo;雷哲鸣看着他。对于火炼的态度似乎有了少许改变,起码多了几分耐心。&ldo;与人类不同,妖兽的力量与生俱来,即使使用契约,也没有人类那么多的副作用。&rdo;
火炼摇摇头,即使他脑子中一片混沌,但有件事还是记得的。朝着身边的巨狼伸出手去,后者立刻凑了上来,用脑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ldo;我并不打算对它用什么契约。放心,我会带它走。&rdo;
雷哲鸣不清楚是什么让其改变了主意,从结果来看对双方都是好事。
巨狼摸起来的手感柄不像毛茸茸的猫狗似的,粗粝的长毛给掌心带来十分的刺激,痒,甚至有些麻疼。然而火炼并没有收手的打算,顺着巨狼的背脊一点点的抚-摸下去。&ldo;对了,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吧。&rdo;
之前没有发现,还以为除了体型巨大一点之外,眼前这一头应该是寻常的野狼品种。可是顺着手势,火炼自己都看的一呆。&ldo;居然是银色的。&rdo;
不错,正是银色。巨狼长毛的尖端与寻常野狼一样均为暗灰,可是微微向下翻看,便是银光一片,好似熔了大量的白银浇注在它身上一般。
火炼禁不住赞叹,&ldo;真是漂亮,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不过嘛,&lso;雪&rso;这个字只适合女孩子,想必你不会喜欢。那么,便用&lso;霜&rso;吧,霜什么呢?&rdo;火炼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下意识的抬头,头顶一望无垠的苍穹让他陡然有了主意。&ldo;决定了,就叫霜天!&rdo;
其实雷哲鸣也是头一次发现巨狼毛色的秘密,不由的凑近了看。同时也十分后悔,如此稀奇的东西当真应该想办法留下才对,如今倒白白便宜这个初次造访的客人了。
正当雷哲鸣遗憾之际,刚刚定名为霜天的巨狼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猛的站了起来,引吭嚎叫起来。雷哲鸣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开三步。但接下来,他却禁不住皱眉。再看火炼,也是眉头紧锁的状态。
因为,巨狼霜天的嚎叫声实在太凄厉了,凄厉而粗哑,实在不是狼应该发出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野兽被敌人咬碎喉咙之前,那种绝望而破碎的声音。
火炼只好询问对方,&ldo;这是怎么回事?它的嗓子像是坏了?&rdo;
雷哲鸣耸肩表示不明,&ldo;我也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它叫,还以为是个哑巴呢。&rdo;说完之后,雷哲鸣竟然难得有几分伤感,巨狼这个状态,与哑了又有什么区别?&ldo;狼靠嚎叫来呼唤和召集同伴,可它这样明摆着是做不到的。它被楼澈捡回来的时候就是孤狼,也无法肯定它还有没有其它同伴。&rdo;
&ldo;它刚才那样,是不想跟我走吗?&rdo;之前被硬塞了一件礼物,火炼的反应是本能的抗拒。如今霜天的反应却又让他担心起来,原来,对某间东西依依不舍,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困难。
&ldo;应该不会,我认为它是太高兴了,才突然忘了自己嗓子坏了。&rdo;雷哲鸣也并非无根无据的推测,此刻霜天再一次靠近火炼身边,依偎的要多紧有多紧,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愿意的样子。
静默一会儿,雷哲鸣意识到这大概是说这话最后的机会了,也不管是不是突兀,还是决定多事一回。&ldo;你把它带在身边也可以多一重安全保障,对于白昕玥,我是一分都不相信,如今,我想你对他也并非先前那般信任了吧?&rdo;
火炼没明白雷哲鸣陡然提及白昕玥是出自什么理由,可是,当他伏在霜天背上,准备离开此地的时候,却不得不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炼大发感慨:可怜我一直都当白昕玥的小弟,今天也终于轮到我收一个小弟了……下次再看那眼镜男不顺眼,就放狗,哦不,放狼去咬他!
第36章第36章‐反噬
巨狼霜天安静的半伏在雪地上,即使背上驮了一个人,对它来说竟然没有任何影响。巨狼蓄势待发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但依旧沉稳的如同一座银制的雕像。火炼终于明白了雷哲鸣所谓的代步是什么意思。动静收放自如,倘若放在马匹身上,光是达到这一个条件,已然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火炼明白,霜天正在等待自己的指令。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匹巨狼似乎已经铁了心要跟随他,即使他下面的命令是‐‐我们就这么冲下悬崖自杀吧,霜天也会毫不迟疑的执行。
&ldo;回滑雪场去吧。&rdo;当这句话从火炼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认命的。
除了白昕玥的身边,他也绝非无处可去。不说别的,倘若他此刻掉头回到木屋,想必楼澈等人也会欣喜若狂。只是,这个选择下意识的被火炼摒弃了。
速度也是惊人的,远远超出了任何千里驹能够达到的极限。急速穿行卷起的风刮在火炼的脸上,红色的长发猎猎而舞,而两旁的景致早已成了残像,飞快的向后方掠去。
飞驰的越快,就意味着所用的时间越短暂,火炼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见到那张让人极端不慡快的脸了。
时间有限,他应该抓紧最后的机会考虑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但火炼发现自己做不到,需要费神思索的东西越多,他的脑海中就越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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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进来的人是谁,楼澈也就毫不避讳的张开了眼睛。纯黑深沉的瞳眸就像是装下了整个阴霾的天气,而中间那一点如血的红芒,则更是不详。
&ldo;你有好好把人送走吧?&rdo;楼澈清楚迎来送往乃是雷哲鸣最不耐烦的事,是以多嘴问了一声。
火炼的何去何从根本不在雷哲鸣的关心范围之内,更何况比起楼澈尚未恢复正常的眼睛,那只火鸟的生死都并不重要。以极快的速度走上前去,雷哲鸣低下头,鼻尖与楼澈的碰到一处。他这幅姿态,仿佛不光是为了查看对方的眼睛,更重要是为了亲近一般。
&ldo;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恢复?你难道没有调息?&rdo;
按照楼澈的原意,还是打算躲开一些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雷哲鸣的一条手臂竟然绕到身后,看似呵护的状态,其实却以十分强势的态度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大概是狐狸贪图享乐的本性作祟吧,楼澈也懒得再躲了,索性靠上对方臂弯,让长久挺直坚持的脊背也得到休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