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谧,无风。林中草丛里传来轻细的簌簌声响,片刻过后又归于平静。
傅攸宁整个人更僵了,脸上一片木然:&ldo;梁锦棠,你怕蛇吗?&rdo;
&ldo;不怕。&rdo;梁锦棠偷觑她那像被人点穴的样子,心中发笑。原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傅攸宁心中尖叫,周身发麻。不过她面上仍是没有波澜的,因为‐‐
她已然怕到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她全然没发现,自己的手已很不见外地拉住了梁锦棠的衣角。&ldo;这时节,山上会有……蛇吗?&rdo;
&ldo;没有吧。&rdo;梁锦棠垂眸,不着痕迹地盯着她那只很不见外的手。
哦,吓死了。
那只很不见外的手倏地应声放开。&ldo;你确定吗?&rdo;
&ldo;也不确定,毕竟……&rdo;梁锦棠语调徐缓,&ldo;惊蛰已过。&rdo;
那还是不要见外了!
傅攸宁赶紧再次拉住他的衣角,不自觉地朝他挪近了些。
她稍一回头,就见梁锦棠在月光下笑得迎风招展。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他忽然高兴成这样?!
&ldo;你有梨涡?&rdo;这个发现让她很震惊,&ldo;你自己知道吗?&rdo;
梁锦棠一径笑着,轻轻颔首:&ldo;我知道啊。&rdo;所以平常都很克制,尽量不要笑得太开怀。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傅攸宁很想大声再问一句‐‐
那你此刻梨涡里全是蜜,你自己知道吗?!
24第二十四章
无论如何,春猎毕竟不是踏青。
接下来向范阳继续进发的路上,已没有再可借粮的地方。为防止点燃明火而暴露行迹,打到一些猎物后,也只能……生吃。
况且,一路行来也不是常有机会猎到食物,这时只能靠喝水充饥。对于喝水充饥,傅攸宁自有丰富经验,已能做到让自己在大量饮水后不会肿如浮尸。不过中途有两回她还是自觉不妙,想法子躲着众人将齐广云为她备的丸药压在舌底,却仍小小吐过几回血。
好在她够谨慎,同伴们并未察觉。梁锦棠大约是见她脸色不对,虽频频追问,但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后来他们陆续遭遇多次&ldo;猎手&rdo;攻击,幸有梁锦棠算无遗策,他们这队五人近乎完美地避开了河西军惯常布局的那类围猎点,一路只与北军交过手,至今仅有孟无忧与索月萝受伤,幸未损一人。
这一路行来见了许多光禄府同僚被&ldo;猎手&rdo;拔掉信号焰火后炸开的漫天花火。也见了许多&ldo;猎手&rdo;被拔掉信号焰火的蓝烟。
虽尚不及统计战损,但看得出,双方皆有损伤。
双方皆,不辱使命。
没有人放水,也没有人溃逃。
这是一段光荣而热血的行程。这是一次足以名垂青史的春猎。
到了春猎的第十三日,他们这一行五人终于在下山去往范阳城的必经之路上,与河西军短兵相接。
这支河西军由中军副将季达带领,原是一路追着绣衣卫小旗程正则的小队过来的。
程正则与同伴们且打且撤,远远瞧见梁锦棠正带着人过来,立刻大声示警‐‐
&ldo;梁大人!猎手在后!&rdo;
追在程正则身后不过丈许的季达何等耳力,一听&ldo;梁大人&rdo;这称呼,当即血脉贲张,追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