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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曲宜修慢慢喝下一口手边的茶，&ldo;你刚才说，你叫什么？&rdo;

&ldo;贫僧云止。&rdo;

原来如此。

曲宜修朝丫鬟挥了挥手，&ldo;去找苏姑娘过来。&rdo;

今日开了几朵莲花，但苏寂算算药效，大约夜晚便要凋零了；于是此刻那莲花娉婷款摆的身姿便显得格外娇艳，仿佛它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日了一般。

那人侧身负袖，便立在莲花池畔，暮色微冥，他身姿颀长而袍袖宽大，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淡然和缓的表情。

那是苏寂最熟悉的表情。

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他们二人，苏寂扶着栏杆望向那莲花，并不当先发话。

&ldo;姑娘。&rdo;云止终于道，&ldo;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知道姑娘身怀见离散的丸药……&rdo;

&ldo;傻和尚。&rdo;苏寂突然道。

云止微愕，&ldo;姑娘？&rdo;

&ldo;傻和尚，你知道你的方法有多少漏洞么？&rdo;苏寂忽然笑了，这一笑极是清冷，好像将她身周的空气都冰封了起来，&ldo;其一，连我都不知道那丸药的真假，若这样贸然当解药送出去，结果却是毒药，我怎么办？其二，沧海宫要对付的是御琴门，我本已是宫中叛徒，此刻又强出这个头，且不说明日此时御琴门还在不在这江湖之上，我暴露了行踪，我怎么办？其三……那丸药是阎摩罗给我续命之用，我将它给了一个老妈子，那我……我怎么办？&rdo;

云止皱了皱眉，沉吟半晌，眉头又深了几分。&ldo;姑娘……姑娘自保之心，未免也太重了些。&rdo;

苏寂冷笑，&ldo;我本性卑劣，你难道今日方知？&rdo;

云止的眉头皱得愈紧，望向她的眸光里含了几分沉痛的深意，她却仍只是昂着头冷声道：&ldo;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如今在黑白两道上两面不是人，我不自保，难道谁还会来保我？&rdo;

云止想了很久，也没想好该怎么针锋相对地拆解她的话。他的佛祖教了他许多道理，却并不曾教与他如何与一个自私无耻、残忍好杀的人讲清这些道理。末了，他只得轻声道：&ldo;贫僧虽道行浅薄，也一定会力保姑娘，姑娘莫要如此作想……&rdo;

&ldo;你说什么？&rdo;苏寂却很做作地睁大了眼睛，&ldo;你是在说，你会保护我吗？那，如果我告诉你，井水里的毒是我下的，你要怎么保护我？&rdo;话到最后，她唇角微勾，却是一个极冷艳的笑，直将云止看得呆住。

&ldo;你‐‐毒是你下的？&rdo;云止不可置信，&ldo;姑娘明明说过‐‐&rdo;

&ldo;是，我是说过要改过向善，有用吗？我改来改去，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走了。&rdo;&ldo;铮&rdo;地一声，苏寂袖中长剑弹出，&ldo;你方才不是还说要保护我？我知道你武功高，那你便去帮我杀了曲宜修，如何？&rdo;

仿佛被逼得有些无奈，云止素来清润平和的眼眸里此刻染了些许痛苦，眉头都狠狠地拧在了一起，&ldo;御琴门与世无争，曲门主还助姑娘解惑，姑娘为何要如此以德报怨？姑娘……&rdo;

&ldo;你这人说话就是麻烦。&rdo;苏寂不耐道，&ldo;要灭御琴门的当然是沧海宫，又不是我‐‐&rdo;

&ldo;所以姑娘还是想为柳公子做事，是么？&rdo;云止第一次如此斩截而略显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抬起已回复平静的双眸淡漠地望向她，&ldo;贫僧懂了。&rdo;

苏寂的眸光便如风中之烛，陡然颤了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欲去，苏寂忽然想起一事，面色煞白：&ldo;你等等‐‐&rdo;

已来不及了。

一个楚楚可怜的墨色人影已站在了花园月洞门侧，她已经看见了云止。

云止自然也看见了她。

她全身黑衣，长发盘髻，只垂下几缕发丝，映得双眸空幽如笼着水汽。月门上缠绕着几株古藤，藤上开着未知名的小花，在这朦胧的黄昏时分，仿佛更衬得她容颜静好……如果不去看她手中之剑的话。

那是一柄长剑，剑上有血，沿着血槽滴滴答答垂落糙地之中。

&ldo;叮铃哐啷&rdo;一阵脆响，是云止手中的念珠碎了，如小珠子般溅落一地，四下里滚去。

云止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ldo;薄妆。&rdo;

&ldo;他们都心急着见离散的事，殊不知我还在今日的水缸里下了软骨散。&rdo;苏寂快步上前拦在云止身前，对顾怀幽冷声道，&ldo;你赶紧去，不然他们警觉了便无法成事。&rdo;

顾怀幽点了点头，又看了云止一眼，&ldo;这个人呢？&rdo;

&ldo;交给我。&rdo;苏寂冷冷道。

顾怀幽便不再多言，径往御琴门弟子居处而去。一个丫鬟突然端着膳盘自厨房走出，她手起剑落，那丫鬟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血溅当场，膳盘中的汤饭洒在了莲池边的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