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习惯这样被人保护起来,虽然此刻的他的确是三人中武功最弱的。
但他并不愿意。
燕西楼环视一番这个洞穴,看到那骷髅和佛龛便嘿嘿笑了两声,&ldo;这地方住起来,或许感觉不错。你们还挪不挪窝?&rdo;
&ldo;当然要走。&rdo;苏寂横眉道,&ldo;沈梦觉已经发现了这里,我们得赶紧走。&rdo;
燕西楼将长刀负在背后,&ldo;那便随我一同走吧,二十里外就是沧州了。&rdo;
沧州城中,秋色古朴,店幡招展,人声熙攘。
客栈二楼的厢房中,苏寂立在窗前看着楼外人来人往,只觉了无意趣。
莫非她这一生,都要在不断的追杀与逃亡中度过?
公子啊公子,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可会有玩腻的一天?
待到你玩腻了,是不是便会干脆一刀切了我?
忽而有人敲门,她去开门,云止站在门前,容色淡静,低眉问她:&ldo;一起去用午饭吧。&rdo;
她想了想,道:&ldo;还是让小二送来房里吃。&rdo;
云止颔首,而她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保持着门里门外的距离,怔怔对视。
和尚真好看啊……她近乎贪婪地用眼光描摹着那张脸上清隽的线条,宛如画刀镌刻出来的干净利落,眉宇间深邃如海,眸中藏着她自己渺小而卑微的影子。
她忽然想到佛家的一个词,叫&ldo;恒河沙数&rdo;。她觉得,他眼中的自己,就仿佛恒河里的一粒沙一般,载浮载沉,微渺苍茫。
&ldo;咳咳,&rdo;云止忽而出声,面上轻微起了一丝红晕,&ldo;我去楼下点菜。&rdo;便转身而去。
是她出现幻觉了么?方才一瞬,那素来静如止水的目光里竟好似带了别样的情绪,竟好似……是羞涩。
云止刚要下楼,燕西楼却已提着一大份酒菜上来,推着他往回走,&ldo;你去作甚?我早给你们买好了吃食,你就别现脸了。&rdo;
云止便又这样被他推回了苏寂的房中。
燕西楼关好门,才将饭菜一碟碟地拿了出来:红烧肘子,酱板鸭,苏肉鲜菇……以及一盅陈年老窖,据说是沧州有名的梨花落。
苏寂傻傻地看着这些菜,半晌,才道:&ldo;这……没有素的?&rdo;
燕西楼一拍脑袋,&ldo;忘了!&rdo;
苏寂猛地一拍桌,&ldo;还不快去买!&rdo;
燕西楼虎目一瞪,下意识便要吵一架,却听云止淡淡的声音横了进来:&ldo;无妨,不必去了。&rdo;
另两人的四道目光顿时都齐刷刷射向他。
&ldo;那你吃什么?&rdo;苏寂满脸担心。
&ldo;我……&rdo;云止微微笑了,&ldo;我想喝酒。&rdo;
燕西楼咋舌,立刻伸出手去碰他额头,&ldo;傻和尚,是不是烧坏了脑子?&rdo;
苏寂把他的手嫌弃地拍了下去,看了看云止,又看了看云止,最后终于确定,他真的笑了。
从来是不言不笑不嗔不喜的人,今日竟然噙了一抹极淡极清的微笑,安静地看着她,好像全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可是,不对……他的笑容里,明明还沉淀着苦涩,就像美酒回甘之后,积下的沉渣,酸不忍视。
苏寂仍旧满脸担心:&ldo;你,你怎么能喝酒?你家佛祖不是说‐‐&rdo;
&ldo;何时起你比我还讲究了?&rdo;云止轻抬眼。
燕西楼很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ldo;和尚,打算几时还俗?&rdo;
云止却沉默了。
苏寂嗫嚅着,斜眼觑他表情,他却毫无表情,&ldo;萧遗哥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