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望了一眼门前的苏寂,又收回了目光,声音凝成一片冰雪,&ldo;就为了这个女人?师兄,这女人有武功,带刀剑,举止粗鄙,形容放浪,一看就‐‐&rdo;
&ldo;云方。&rdo;云止淡淡地道,&ldo;你错了。&rdo;
云方遽然被噎住,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涨得通红。
半晌,终于向苏寂行了个礼,&ldo;阿弥陀佛,云方妄言不敬,望女施主雅量宽宥。&rdo;
苏寂没有说话。
云止静静地道:&ldo;云方,你先回去。这位女施主只是与我告别,即刻便要出寺的。&rdo;
云方走了。
苏寂一言不发地扶着云止回到房中,让他除下已破烂不堪的外衣趴在床上,便要去动他亵衣,被他将手按住。
苏寂抿了抿唇,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堆伤药。
云止便放开了手,神色间终于流露出了些许脆弱的疲惫。
苏寂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亵衣,自背至臀,全是重而深的鞭痕,翻卷着血肉,狰狞可怖,令见惯了伤残病死的苏寂也皱了皱眉。然而她如此盯着他的身体,却教他脸上微红,不得不咳嗽几声提醒她注意仪态。
苏寂便只能在心中咕哝着:有什么羞的,这里、这里跟这里,我早就全看过了……
云止轻声道:&ldo;采萧。&rdo;
她为他涂药的手指便颤了一颤。
&ldo;方才云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rdo;他抱着枕头,没有看她。
她干笑一声,&ldo;有武功,带刀剑,举止粗鄙,形容放浪‐‐他说的本没有错。&rdo;
云止蹙眉。
但听苏寂又道:&ldo;不过还真的要感谢他,没有将你往死里打。谢天谢地,这伤估摸着一个月才能好。&rdo;
云止仍是蹙眉。
苏寂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闲扯起来,&ldo;其实,我小时候淘气,也常常挨打。公子自然不忍心打我,便让老妈子来打。那时候我还有好多窍门,可以罚而不打,打而不痛。&rdo;言念之间,眉眼带上几分得意,&ldo;可惜今天那老和尚尽说什么女子不可观刑,非把我赶了出去,不然的话,我一定教你几招,可管用了‐‐&rdo;
&ldo;采萧。&rdo;云止蹙着眉唤她。
&ldo;嗯?&rdo;她随意应了一声。
&ldo;你烂漫自然,不是举止粗鄙;率性疏略,不是形容放浪。&rdo;云止的容色却十分认真,&ldo;云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rdo;
苏寂呆了一呆,末了,轻轻一笑,&ldo;傻和尚,你一句话说了两遍。&rdo;
苏寂在朝露寺赶她之前就很识趣地搬出了云止的菜园子,在寺门口的客栈住了下来。这段日子倒是出奇地闲淡,她每天去朝露寺后院菜圃里溜一眼便回客栈里练武睡觉,可谓逍遥。
谢倾眉消失了,柳拂衣消失了,她全当不知,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抱着一根红梅枝,扒着朝露寺的围墙,看着云止日复一日地扫雪,偶尔会傻兮兮地向他招招手,他会回以轻若无痕的一笑。
她便满意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很傻,尤其在感情上,经验与知识都绝不够用,但她是甘愿的,她捧着他极偶然的时候会予她的一丁点回应,便能欢喜得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