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要……&rdo;苏寂突又呢喃,突然掀开了披在身上的僧袍,两道细长柳眉皱得死紧。云止静了静,终是一步步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轻探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那温度高得可怕。
&ldo;爹!&rdo;苏寂紧闭双眼,突然凄厉叫喊,&ldo;爹,回来!&rdo;
他听得仿佛有些疼痛,转头望向她,眼神映着火光,幽微难辨。
少女眉目如画,美艳一如记忆里的那个窈窕女子。他还记得那女子朝他俯下身来,低低笑着道:&ldo;小子,想不想娶我家采萧?&rdo;
&ldo;想!&rdo;年方十二的他糯糯地回答,又怯怯地问,&ldo;她‐‐她有燕姨这么好看么?&rdo;
一堂大人俱哄哄然笑了起来。他惶惶不知所措,转过头,便见到一个头扎双髻的小女孩躲在大人身后傻傻地看着他。
真傻,他当时想,还没燕姨一半好看。可是她的皮肤看起来好嫩,他好想掐一掐,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目光忽然落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云止突然冷醒,双眸如烛火一黯,念了一声&ldo;阿弥陀佛&rdo;,将自己适才的邪念压制了下去。
少女仍在喊热,他给她盖了好几次僧袍都被她踢开。踢被子?他皱了皱眉,想她小时候一定也这般顽劣。
今日……自己似乎格外眷恋旧事。他告诉自己,前尘已矣,来路当与佛相伴,眷恋无益……再望向少女时,眸色便不再是眷恋,而已清冷了下去。
他缓缓躺下身子,将她抱入怀中,少女身子却滑如泥鳅,一下子如八爪鱼一般攀上了他,他微微叹息,将僧袍重又盖好,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留意避开了她背上的伤处。
苏寂昏沉沉醒来时,火堆燃得只剩了一点星子,洞穴深冷的风吹拂而来,激起她全身颤抖。
她忍不住就往身边温暖的怀抱又蹭了蹭,而后一愣,伸出手去,便碰到了那人的光头。
云止没有做声,也没有动作,但是她好似感觉到他的眼睛睁开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他的光头,烧着戒疤的六个点有凹凸不平的痕迹,她好奇地问道:&ldo;这个疼吗?&rdo;
他没有回答。
她眨了眨眼,似乎已经清醒了大半,但这个&ldo;被窝&rdo;实在太温暖,让她好想赖床。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只觉他的胸膛也是孔武有力的,想来也应该跟爹爹一样肌肉分明……喉头一动,她有些口渴了。
于是她便想起身。
手却忽然被人一拉,她重又倒回了他怀中。
她愕然,&ldo;和尚……和尚?&rdo;
这个和尚,难道不讲男女大防的么?
她是野路子的江湖杀手,当然从不讲究这些,被他抱着也不觉羞耻,但实在忍不住觉得怪异,尤其是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便更是怪异。
他天天讲善恶讲生死讲绝情灭欲,莫非……莫非就是因为绝情灭欲,所以在他眼里,抱着美女也就如抱着块木头,所以……无所谓了?
如此一想,她愈觉自己聪明透顶,连佛法都能参悟了,便得意地又蹭了蹭他的衣服,却惹来一声闷哼。
呃……他好像穿得很少。
她又想了想,才明白,他的僧袍正被二人当被子盖着。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便往和尚的胸膛摸去。
&ldo;你做什么?&rdo;云止终于开口了,出手如电,飞快抓住了她差点伸入他里衣的手。
&ldo;你穿的什么护甲?&rdo;她侧身坐起来,看着他,微弱的火光里,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亮得好似天上的星子,简直……比他的光头还亮。
&ldo;……贫僧并无护甲。&rdo;他默了默,说道。
&ldo;那你是怎么挡下我那一剑的?&rdo;她笑起来,&ldo;难不成是佛光护体?&rdo;
黑暗之中,他视力偏佳,她笑容清艳,毫不设防,全不似日间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他一时也有些迷惘了。
&ldo;贫僧与姑娘说过,贫僧的内力被封住,姑娘的剑正好刺在……钉子上。&rdo;想了许久,他才想出这样的概括。
苏寂一惊,&ldo;那是什么钉子?&rdo;便不由分说地扯开了他的里衣。
云止呆呆地看着她,而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胸膛。
一枚铁钉,正正钉在他胸口膻中穴,封住了他的气海。铁钉平径约莫半寸,外面已经锈蚀大半,与云止白皙但结实的肌肤一衬,显得极其凶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