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侍应生制服的伯第望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脸色阴了下来。
&ldo;他是谁?&rdo;陈鸥在路上忽然问。
尼斯想假装不明白,可惜陈鸥已经停下脚步望着他,一副他不说就要掉头回餐厅的架势。他穿着一件双排扣黑色修身呢大衣,挺拔的大衣衣领高高竖起,用来遮挡夜间寒气。衣领阴影落在双唇上,看不清那里的表情,但衣领上方的双眸反射出路灯的光亮,饱含促狭笑意,让尼斯立刻投降了。他现在知道教授为什么对陈鸥百依百顺,这种姿态下的陈鸥简直能挖掘出一切秘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东西。
&ldo;我的室友。&rdo;尼斯竭力表达得若无其事,脸还是有点红,&ldo;我救的人就是他。&rdo;
陈鸥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柔弱俊秀的男生,在男孩子中间极容易受欺负。那么尼斯是担任了他的保护人么?
&ldo;还有呢?&rdo;陈鸥追问。
尼斯不说了,嘻嘻笑着搂住陈鸥脖子。可惜陈鸥不上当,停下脚步说:&ldo;不用送我了,你回宿舍吧,我住在酒店,明天一早你来陪我用早餐。&rdo;
尼斯耍赖拉住陈鸥。陈鸥笑着甩开他。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尼斯只好承认:&ldo;我和他闹崩了,今晚我得去您那儿住一晚,免得见面尴尬。&rdo;
于是陈鸥听到了关于一件海豚皮大衣如何被赠与又如何遭退回的故事。他咀嚼着这个故事,谴责地看着尼斯,说:&ldo;他母亲的遗物!&rdo;
尼斯强调:&ldo;海豚皮!&rdo;
陈鸥叹了口气,不再强迫尼斯了,允许他陪自己回酒店。
在从学院到酒店的十字路口,一个人静静站在阴影里,似乎等了很久。
当时陈鸥正在讲述尼斯离家后家里发生的事:教授成天躲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尼斯插话说&ldo;可能是写回忆录,老年人不敢照镜子,就通过写回忆录来美化自己&rdo;,被陈鸥打了一下),马丁又开发了几款新饼干,杰西卡来信说她怀孕了。两人聊得很开心,几乎错过了阴影里的人。
伯第拦住了两人。
经过陈鸥批评,尼斯现在知道他的举动有多伤人了,但一点都不想道歉。他尴尬地看着伯第。此刻陈鸥自觉退了几步,给两人留出了私语空间。
伯第递给尼斯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说:&ldo;送你的礼物,我不会收回。&rdo;他加重了语气,挑衅地望着五步开外的陈鸥。
由于伯第的语气和举动都格外坚决,尼斯不得不接过袋子打开。一开始,他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就走到路灯下面察看究竟。这样便离陈鸥近了,于是陈鸥也看清了里面是什么。
一件被剪碎的皮大衣,还能看到残存的领子和衣兜。
尼斯深深感动了,说:&ldo;哦!&rdo;
陈鸥酸溜溜地想,真搞不懂这些恋爱的孩子,拒绝接受同类的完整尸体,却肯接受被肢解的尸体做礼物。
☆、第22章
尼斯在酒店大床上打滚。陈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警告说:&ldo;再折腾,我就把你赶回宿舍去。&rdo;
尼斯接受了伯第要和他修好的坚定心意。他和陈鸥都是孤儿,主动毁掉亲人遗物对他们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事,即使是为了赢取友谊,或者爱情。伯第的情谊重得让尼斯有些应付不来。
他向伯第道了歉。由于他的莽撞,友人失去了一件永难再得的珍宝。说老实话,易地而处,尼斯情愿失去所有人的友谊,来保留一件血脉亲属赠予的礼物。
&ldo;也许……不是所有人。&rdo;尼斯不确定地想,望着沙发上的陈鸥。他刚刚沐浴完毕,浴袍的带子松开了,露出对于黄种人来说偏于白皙的脖颈与胸膛,热气蒸腾下的双颊微微泛红,正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副头脑放空的悠然姿态。
自从尼斯懂事之后,他眼里的陈鸥好像就没变过;教授一年衰老更似一年,管家马丁也从不爱说话变得唠叨了,但陈鸥始终没有什么改变。不管什么时候尼斯想起他,脑海里浮出的人影总是身着一件实验室白大褂,身材挺拔,双手插兜,眯着眼睛对自己微笑。
尼斯一下子跳到沙发上,双手搂住陈鸥脖子。陈鸥被他闹得只好睁开眼,顺手啪地打了他屁股一下。
这是他向来做惯的动作,用来惩罚尼斯不听话。尼斯却如被火烧到了一般,连忙捂住屁股,说:&ldo;不要碰!是男人都会有反应!&rdo;
陈鸥双眼瞪得老大,骂道:&ldo;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rdo;
这时,陈鸥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教授。陈鸥对尼斯比了个警告的手势,接通电话。屏幕上的教授皱着眉头,开门见山问:&ldo;你何时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