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伯伯哑语道:此事说来话长,他一个哑人也比画得不周全。他指了一下南宫寻,示意他是知情人,由他道明白最为确凿。
孙郎中摆了摆手,说道:&ldo;如今替他疗伤是当务之急,那些仔细的待会儿再说不迟。&rdo;
大伙都道是。
他吩咐身旁的慧卿一些话,慧卿点了点头,从竹篓里取出几张纸,将刘远山床前的那几包用纸包好的草药拆开,用手分门别类地每样抓一小撮放于铺好的纸上。抓好药后,红着脸把药递给南宫寻。南宫寻和陈心远、哑伯伯三人都面面相觑。
&ldo;深夜出诊好些药没带齐全。这是根据症候开出来的方子,虽用别药替换了几味,疗效上比不上原来的方子,但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将就着了。&rdo;解开了刘远山骨折处的布条,孙郎中再次蹙紧眉头,&ldo;怎么伤得如此严重?连四肢的筋脉都已尽断。恐怕治愈了也将成为废人。&rdo;
陈心远道:&ldo;恳请神医尽力而为,救救我这苦命的兄弟。&rdo;
南宫寻和哑伯伯也多施礼恳求。
孙郎中叹道:&ldo;老朽自然会尽力医治的,只是将来能不能行走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当然,口中的舌头已被割掉,纵使果真华佗、扁雀在世,也是无能为力的。&rdo;
陈心远作楫道:&ldo;只要神医能让我兄弟日后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小生和哑伯伯、众兄弟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能觊觎恢复得跟原初的一样。&rdo;
孙郎中点头道:&ldo;尽力而为吧!&rdo;他站起身子,&ldo;正骨拔骨的时候,旁人不能围观。你们请回避一下罢。&rdo;
哑伯伯等都施礼退到门外。南宫寻合上门的时候见慧卿含笑看了自己一眼。
门厅里黑竣竣的一片。哑伯伯去柴房寻了一盏油灯点上,偌大的房间才恢复了光亮。
南宫寻坐在饭桌旁的
凳子上,眼睛盯着哑伯伯的卧房,看不出是出神还是焦急的模样;陈心远在门前踱来踱去,明显着急的神情,将手上的折扇合上了又打开,时不时拿手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哑伯伯虽有些慌张,但仍像平日那样闷声抽手上的旱烟。
过了半个时辰,原本在楼上睡觉的宋作武下来了。向众人问了一回刘远山的状况。陈心远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了,还叫他上去睡觉。他道:&ldo;你和小虎都是出过活的人,且上去睡你的觉罢。这里自有我和南宫兄、哑伯伯担待着,不用你劳神。&rdo;
南宫寻也道:&ldo;去睡罢,下来再多的人也帮不了远山兄弟什么忙。倒凭添了一个人揪心。&rdo;
哑伯伯向他挥了挥手,叫他回去。
宋作武道:&ldo;你们且让我为远山兄弟多担待一份心,也算尽尽兄弟之名。&rdo;
众人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勉强了,由他站在门前着急。
又过了半个时辰哑伯伯卧房的门才打开。孙郎中面迎微笑地走出来,他道:&ldo;骨折处都已接上,愈合也只是时日问题,已无大碍。&rdo;
南宫寻等都松了一口气。陈心远上前见礼道:&ldo;神医果真名不虚传,远山兄弟这回有救了。&rdo;
许郎中蹙眉道:&ldo;还不能过早妄下结论,他伤得太厉害,尤其是舌。若能熬过日没事,性命将可保全;若明后日全身发冷发热的话,既已表明毒邪将要攻心,性命堪忧矣。&rdo;
南宫寻上前道:&ldo;那可如何是好?先生可要想个万全之策啊!&rdo;
许郎中道:&ldo;我已将败毒的草药含与他口中,好与不好如今尚且估摸不出。还是那句老话,一切看他的造化。&rdo;
一旁的哑伯伯手语问道:平日里要仔细些什么?他好小心照料。
许郎中道:&ldo;三餐饮食可得仔细。宜食些清淡柔软的素食,忌食鱼腥燥热的荤食。另外,每日三剂化毒的药要准时煎好服下,不得怠慢。&rdo;
哑伯伯都一一记住。
陈心远和宋作武进门看了一回刘远山。哑伯伯和南宫寻也都在门口看到了。他四肢的骨折处都已被竹片夹好,而且口中的出血也已被止住。面色较之在荒地的时候好了许多。
众人欣慰地出来。哑伯伯从楼上搬来椅子请孙郎中坐下。慧卿紧挨着他坐着,仍低头不语。
孙郎中落坐后道:&ldo;我明日还要过来看一朝,顺便带来原来的几味药。&rdo;
陈心远含笑道:&ldo;有劳先生费心了。&rdo;
彼时,几人说了些感谢的话,孙郎中都摆手回了。他指着哑伯伯,面向南宫寻问道:&ldo;从老先生口中得知小兄弟最清楚伤者的遭遇?&rdo;
陈心远将折扇合上笑着静待。宋作武和哑伯伯都点点头。南宫寻叹了一口气,说道:&ldo;回想起来此刻还心有余悸。&rdo;
坐在孙郎中身旁的慧
卿稍稍抬起头看着南宫寻,两只眼睛盯得大大的,活像一个好奇的孩童。
南宫寻将今晚早些时候发生的恐怖之事讲了一遍与孙郎中听。哑伯伯等人由于只听他简单的叙述过,因此也是听得异常仔细。紧靠在孙郎中身旁的慧卿不时眨着美貌女子才有的大眼睛,听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南宫寻讲到刘远山被死尸慢慢拖进棺椁的时候,那慧卿竟用双手掩住双耳,待讲完了才敢放下手来。
孙郎中听完后脸色登时惨白不堪,在听到素衣女子从草丛里走出来的那时候,还曾失态地落下过手中的茶杯。他颤声问道:&ldo;她既已掐住了你的脖子,你又是如何逃脱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