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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董静到家之后没见媳妇和老人。他媳妇已经好些天躺在床上无法移动了，圆滚的肚皮让她无法保持平衡，就连大小便都是董静用一个罐头瓶来接。

他在卧室门口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大腿处的疼痛使他无法单独走动，因为家里的门槛比较高。以前的房子都将门槛设计得很高，少则二十公分，多则将近半米。据说这么做是为了聚福。也有人说，这是为了防鬼。按他们的说法，鬼是不太会走路的，就算走也不会走得像人那么稳当。如果一个鬼要进某人的家里，必先要经过门槛，而门槛特别高的话，可以说是鬼的绊脚石，鬼就进不来。

后来人们新建的房子都不那么讲究了，门槛越来越低，渐渐没有。有的人家也开始觉得门槛太高是个麻烦，叫瓦匠将其改低。董静媳妇第一次肚子变大以为怀孕的时候，就曾叫董静请人将门槛改低。可是董静出于某种心理一直不肯。他家老人则一辈子习惯了跨高门槛，觉得改低了或许反而不适。于是高门槛就这样保存了下来。

董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掐住大腿疼痛的地方。

不一会儿，老人领着董静媳妇从后面走了出来。见了董静，老人和他媳妇吃了一惊。董静见了老人和媳妇，也吃了一惊。

老人和董静媳妇没注意到家里有人，突然看见一人坐在门槛上，自然会吃惊。

而董静吃惊是因为看见他媳妇行走自如，腹部平坦。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连忙使劲儿揉了揉，抬头再看，媳妇的腹部还是平坦的，跟与她结婚之前一样。他想起老太太叫他将铜钱塞进癞蛤蟆嘴里的一幕，禁不住一阵欣喜。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一跃而起，抱住媳妇的肚子哈哈大笑。

老人高兴地告诉董静，昨晚孙媳妇肚子疼得厉害，好像有人抽打一般，但是今早突然肚子咕咕嘟嘟地叫，孙媳妇说要上茅房。老人要去拿罐头瓶，孙媳妇却说不行，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非得要老人扶着她去茅房。老人扶着她去了茅房之后出来，在门口等着。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孙媳妇出来。老人有些担心，在门口一问，孙媳妇却说还没有完。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孙媳妇终于出来了，脸色虽然不好，但表情舒服，膨胀的肚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不待老人询问，孙媳妇主动告诉他，肚子里的青蛙子都拉在茅坑里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从产道里出来的。

老人发觉董静的腿有些不正常，关切地问道：&ldo;我看你刚才怎么坐在门槛上?&rdo;

董静媳妇也问道：&ldo;你是不是不舒服?&rdo;

董静松开双手，点头道：&ldo;是啊。我的腿好像出了点儿问题，疼得厉害。&rdo;说着，他又使劲儿揉捏大腿疼痛的部位。后退两步，坐回到门槛上。

&ldo;你真的好了?肚子还疼吗?&rdo;董静问道。

他媳妇走近来，回答道：&ldo;好了。我好久没有感觉这么舒服了。&rdo;她摸着肚子，笑意从嘴角向脸上蔓延开来。

&ldo;不行。我得去看看。&rdo;董静想了想，吃力地站起来。

&ldo;看什么?&rdo;

董静指着屋后，他要去茅房看看。

董静媳妇脸红道：&ldo;那有什么好看的。&rdo;

老人也说道：&ldo;看那个干什么。你媳妇现在这样就是证明嘛。&rdo;

他不听劝，挣扎着去了屋后。茅房里的阵阵恶臭比以前厉害多了。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进去，连眼睛都熏得几乎流出泪水。

&ldo;乾隆通宝?&rdo;董静突然自言自语道。

老人本来不愿进来，听孙儿这么一说，跟了进来，问道：&ldo;什么通宝?你说什么话呢?&rdo;

董静指着茅坑，说道：&ldo;那有一枚铜钱呢。&rdo;

老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摇头道：&ldo;怎么可能?谁吃了铜钱还能拉出来不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rdo;

&ldo;它沉下去了。&rdo;董静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说道。

&ldo;好臭。&rdo;老人将董静拉了出来。

回到堂屋，董静问媳妇道：&ldo;你刚才上茅房，有没有感觉到异常?&rdo;

他媳妇迷惑道：&ldo;什么异常?&rdo;

&ldo;比如说……听到不寻常的声音?&rdo;董静的手在空气中比画了半天，终于憋出这样一句话。

&ldo;好像有。&rdo;

&ldo;什么样的?&rdo;

&ldo;&lso;咕咚&rso;一声，好像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掉进茅坑里了。可是我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在口袋里摸了摸，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会掉，就没太在意。&rdo;

&ldo;就是那个铜钱。&rdo;董静嘴角一阵抽动。

&ldo;什么?&rdo;他媳妇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ldo;就是那个乾隆通宝，钱母，能像生子一样生钱的钱母。&rdo;董静有些激动。

老人与他媳妇面面相觑。

&ldo;我要再去那位奶奶家里一趟，让她放了那只癞蛤蟆。临走时，我还把长凳压在筲箕上面。它不会死了吧?&rdo;董静慌乱道。

老人安抚道：&ldo;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看你现在走路都不顺畅，哪儿也去不了。&rdo;

董静坚持要去，但是走到地坪里的时候跌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有人说，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但是实际上，很多人在某个地方跌倒了就再也没能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