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脉则是昔日义忠亲王老年岁为太子时拉拢的一少部分将领。这些人根基深厚,人脉广博,财大气粗,对当今圣上的态度疏离排斥大过敬重。虽然仅仅是一小部分,但他们团结一致,紧紧抱成一个团儿。虽然目下为止还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却像绊脚石一般看着都让人觉得碍眼。当然,其后发生的事情也让乾元帝表示自己有些天真单纯,所谓没看见不等于没做过,所谓没发现更不等于没做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过不论怎么说,乾元帝目下最想除掉的,还是这一批总是想着颠覆皇权,拥护前太子上位,建立从龙功勋的没眼色的混蛋们。
最后一脉则是以沈轩为首,卫若兰他爹为坚硬基石的少壮派。主要人员则是冯紫英、冯少楠、卫若兰、陈也俊、韩琦、柳湘莲等功勋世家之子。这些人大半都是此次西海大捷中立下赫赫功勋的少年将领。因为血气方刚,性子豪慡,肯与将士同甘共苦,共同杀敌,遇敌当先等等好习惯,颇得底层士兵的敬重和崇拜。
小小的西海沿子,一军之中就分了这么三伙势力,其中两伙还都是相看两相厌不找茬都不舒服的死掐。可以想象哪怕是战事过后,这西海沿子也绝对消停不了。尤其是这当中还掺和了一位虽然不在军中打仗,但因为担心心上人(自封的)受苦受伤就一直后勤支援少壮派奋勇当先的皇商薛蟠。兼这位薛蟠又向来是个不惹事儿事儿也来惹他的麻烦体质。矛盾很快就被激发了。
事情还得从西海沿子大捷,圣上大喜派遣钦差犒赏三军一事上说起。因为不想太过刺激南安郡王那柔软纤细的神经,此番犒赏三军,圣上并没有派遣太子或者赖瑾这样打着圣上心腹字样的皇子或宠臣前去西海沿子。而是派遣了与南安郡王等人交情不错的礼部侍郎王维远为钦差。这位王维远在朝中的官声不错,人缘较好,虽然不是很得圣上重用,但也绝对是圣上比较欣赏的一类人。
只因乾元帝觉得这人懂得变通,处事圆滑老道。之前为西海沿子诸位将士们庆功犒赏,乾元帝都派了王维远过来。
可是乾元帝想都没有想到,这是因为王维远这人太过圆滑机变,又与南安郡王、义忠亲王老千岁一脉的人相交甚好。一来二去的,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他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竟然伙同西海沿子各位将领贪墨圣上分发给诸位战死伤残的战士及其家属们的抚恤银两。甚至欺瞒某些地处偏远的战士家属们,那些死去的战士在战役中当了逃兵,最后被军法处死。将军是不想声张叫他们丢了脸面,才隐瞒着说是战死沙场的。至于那些附近地区战死或者因为伤残而不得不退役的老兵及其家属们,被军中将领各种威胁着拿了少少的抚恤金,以及一身为国尽忠的伤口回家了。
而那些奋勇杀敌的将士们甚至不敢同将领们争辩,生怕退役之后连个安稳生活的地方都没有。
如今荒谬可悲的事情,那些愚笨惯了的百姓竟然也真的肯忍。要不是薛蟠某次去集市上采买奴隶,碰上因为缺钱而不得不卖儿卖女的伤残将士们,又听到了周围百姓们的议论纷纷,恐怕这件事情他们到走都还不知道呢!
不过既然知道了,薛蟠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早就看着那些欺负他兄弟又欺负他心上人的破将领们不顺眼了,当下将事情捅到了卫若兰他老子那里。卫将军闻言大骇,立刻派人暗暗查访此事由来,并立即给圣上写了密报暗暗发往京城。
原本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卫将军上报乾元帝就该察觉的。不过这个时候的乾元帝正忙着与诸藩国商议战后赔款条例一事,也没精力派遣暗卫监视一众人等。所以当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沸沸扬扬无可抑制了。
西海沿子领军将领长期贪墨军中粮饷,贪墨朝中赏赐致使战死残废士兵家属没有抚恤,被迫流落街头,易子而食以求存活的丑闻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金陵皇商薛蟠伙同无数商家百姓带领无数战死将士家属于西海水师大营前静坐示威,势要为流血又流泪的将士们讨个公道。消息已经传出,向来愤青的书生们也纷纷参与进来,又是作诗又是作赋,不过日间,将事情又闹大了一个层次。
发展到后来,被堵在家门口不能出去的原义忠亲王老千岁麾下将领们整集士兵就要出营镇压。被首先得到消息的沈轩等人拦截在大营门口。以沈轩为首的少壮派将领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别说他们从来对这一批人看不顺眼,单只因为薛蟠一个人,沈轩等人也不能叫他吃了亏去。于是原本军民对仗的局势又变成了军军对仗。等冷眼旁观只顾瞧热闹的南安郡王等人察觉不好时,事件已经滚雪球的越来越大,至少不是南安郡王所能控制的了。
&ldo;啪!&rdo;
一封写的密密麻麻的情报密信被乾元帝一巴掌拍在御案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叹道:&ldo;这帮小子,各个都是打仗的好手。惹起事来倒也是真不手软。&rdo;
这才消停哪么两天啊,凭空又捅出这么大篓子来。真是一会儿不看着都不行。
赖瑾窥着乾元帝的神色,但见他眉宇间好笑大过生气,遂心中略安。开口说道:&ldo;依微臣来看,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不对。战士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保家卫国,效忠圣上。朝廷出赏抚恤战死伤残士兵,也都是体现陛下拳拳爱护之心。然则这群将领狼心狗肺,至圣上爱民之心于不顾。贪赃枉法,谎报亏空,甚至连战死将士们的抚恤金都不放过。长此以往,还有谁肯为国征战,奋勇杀敌。难怪西海沿子每年打仗都打得要死不活的,恐怕根子就出在他们身上。&rdo;
说到这里,赖瑾愤愤而道:&ldo;怪不得每次圣上下旨叫南安郡王竟退敌军,到最后也都是将人赶出境外不了了之。恐怕南安郡王心里也安得是这份心思。&rdo;
乾元帝讶然笑道:&ldo;南安郡王的心思可不仅如此。&rdo;
赖瑾一脸讶然茫然的看着乾元帝。
乾元帝突然觉得心情不错,遂开口提点道:&ldo;只要西海沿子不太平,朕就必须让他留在西海沿子对敌。每年依旧要拨去粮糙军饷无数。南安郡王自然可以手握军权,倒是比其他几位异姓王爷过的滋润。&rdo;
赖瑾不服气的哼了两声,开口骂道:&ldo;自私自利,弃国不顾。&rdo;
乾元帝一脸浩然的说道:&ldo;在此之前,朕为了天下安稳,朝野平定,对于南安郡王之举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朕却未想到他们竟然敢如此放肆。竟然连国之铸石都要动摇。&rdo;
赖瑾躬身接道:&ldo;陛下圣明。自然不能让这群贪赃枉法的刽子手逍遥法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