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将主动权拿了过来。他不再是个参与者,而是摇骰子的那只手。
哈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面前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斯内普拉开距离。
&ldo;波特,你怎么敢……&rdo;这道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向他身后那个斯内普‐‐用同前面那个别无二致的眼神望着他的斯内普。
&ldo;你怎么敢……&rdo;他说。
&ldo;闯进我的梦。&rdo;所有的斯内普异口同声地低声说道,在巨大空旷的车站厅里嗡嗡作响,振聋发聩,又像是什么野兽在吼。
所有本来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走动的斯内普都停了下来,站住了脚,用那双深邃幽暗的黑眼睛从四面八方同时看向哈利,这感觉几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他甚至觉得已经有冷汗在他的背脊上蔓延。
哈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ldo;我……&rdo;
&ldo;滚出去!&rdo;一个斯内普揪住他的肩膀,几乎将他推了个踉跄。
此时哈利完全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斯内普了,也许都是他,也许都不是,他开始痛骂昨晚梦里的自己,是不是那盘爬到他头顶的哈利波特小饼干给了斯内普这样的暗示。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点是这个地方非常他妈的邪门,一切都是那么不对劲,他肯定这个斯内普没有全部的理智,就像梦里的哈利一样‐‐没有人会看见无数个自己还无动于衷。
可是哈利没法跑了,因为又有一个斯内普抓住了他。这是张无比年轻的面容,大概十五六岁,比起与他针锋相对七年的那个,十五六岁的斯内普他并不熟悉,哈利只在斯内普的记忆里见过几次。
还是个少年人的斯内普阴沉的望着他,举起那根哈利眼熟的白桦木魔杖:&ldo;有没有人想看我脱了波特的裤子?&rdo;
下一秒,哈利被倒吊在半空中。
他身上的休闲衬衫和长裤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霍格沃茨长袍,黑色的下摆倒垂下来挡在他的脸上。
哈利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斯内普经历过的事,詹姆波特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他的爸爸用斯内普发明的倒挂金钟将后者吊在他的同学们面前,吊在莉莉面前。
而现在,他们的旁观者只有斯内普,和斯内普。
&ldo;不‐‐教授,你醒醒!&rdo;哈利惊恐地叫他,雪白的大厅在校袍衣摆的缝隙里若隐若现,&ldo;你知道你在做梦吗?快醒醒!&rdo;
然而年轻的斯内普只是恶劣地勾起嘴角,轻轻挥了一下魔杖。
哈利感觉挡在他眼前的帘子一般的黑色长袍消失了,他从空中掉下来,仰面摔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站台边上,没多痛,却感觉到地板惊人地凉,哈利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地冻僵了。
梦境的主人无所不能,他如果想让一个人脱光衣服,那么便一定能做到寸丝不挂,即使是伟大的救世主也不例外。
有个影子将他笼罩起来,斯内普蹲下身,用那种熟悉的语气说:&ldo;说起来,波特,这道横在你胸口的,被你像是勋章一样展示起来的长长伤疤是什么?&rdo;
哈利僵住了,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可是这里是斯内普的梦,他就像案板上的肉,像待宰的猪,他无处可逃。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哈利在清醒后甚至仍然记不太清。
他从中间裂开,从那道最长最深,自哈利的梦蔓延进斯内普梦里的那道伤口裂开,他像是躺在女生盥洗室水津津地面上的,中了神锋无影的马尔福,新鲜的伤口出现在哈利身体的任何地方。
并不疼,或者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别的感觉,哈利半躺在一个斯内普的大腿上,他全身都是汗,那个恼人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眯着眼睛望着站台穹顶,还有一片斯内普黑色的额发,眼睛里不知是泪水还是从头顶流下来的汗。
&ldo;重新说一遍,波特,这道伤是什么。&rdo;旁边不知道是哪个、或是哪几个斯内普轰隆隆地说着。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不过这次不再是用斯内普的魔杖,而是他自己。
一个斯内普的嘴唇贴上哈利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这是那个老混蛋全身上下最刻薄也最柔软的地方,哈利却颤抖了一下,仿佛伤口又重新流出了血‐‐其实它没有。
魔药大师灵活敏锐的舌头勾入脆弱的新肉里,逼迫哈利开口。
&ldo;是……是刀砍咒。&rdo;哈利痛苦地伸长脖颈。
&ldo;是谁。&rdo;斯内普又问。
&ldo;鲁博纳,是鲁博纳。&rdo;哈利飞快地说。
斯内普的嘴唇离开了,那道曾经狰狞的伤口愈合了,但他不知道它会不会第三次裂开,就像之前一样。
他似乎逼迫了哈利无数次,逼他重头开始,一个一个说清楚那些曾经出现在哈利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何时,又是谁赋予他的,而哈利在他的嘴唇和冰凉柔软的指腹下瑟瑟发抖。
哈利在一片混乱中猜测,这里就是斯内普的安全港,是他寄托自我的地方,斯内普在那声细小的开裂声中碎成无数个,他的傲慢在一旁冷漠发问,他的恶念将那些伤口裂开,他的执念带来那些亲吻和刺痛。
而斯内普的善良、道德和正义则在深深轨道的另一侧,用那双和深坑这头别无二致的黑眼睛静静地望过来,旁观这场仿佛看不到头的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