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沣差点就笑出来了,音箫大受打击,站起来从各个角度来欣赏那只‐‐猩猩,好吧,她承认自己画功很幼稚,好吧,是很差。
&ldo;这是正常人的水平好吧,哪有那么多随手都能画出大作的天才,你有本事你画呀,大家都差不多啦……&rdo;
还真不是赌气,任黎沣只笑了笑音箫的自我狡辩,然后拽了椅子来坐着,年轻时去国外几年,别的不说绘画还是很拿手的,任黎沣也惊讶自己居然学过那么多东西,要不是今天提起,他只怕都想不起自己还会画画了。以前最喜欢的是油画,虽然今天用的涂料,又有多少年没有画过了,但是对于战胜音箫来说,任黎沣认为这是毫不费力的碾压式胜利。
任黎沣很自信,这种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他一坐那、一抬手,便有了一种气势,从他手腕的转动、指尖的勾带和选色时的毫不迟疑,就看得出专业,旁边的音箫干脆停止了&ldo;作画&rdo;,直愣愣地痴迷起来,一会看看人一会看看画,忽然觉得此刻静默安好,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了。
音箫很容易辨认出那只飘逸的带着长长尾巴的风筝,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只风筝,可觉得那么好看那么逼真,竟然还能表现出风的流向。这只风筝飞得很高,任黎沣踮起脚快要画到阳台门框的位置,在相对的地面上,不对,是荒草丛生的田野里,站着一个金黄的稻草人,他的十字架直挺挺地立着,一层层的稻草包裹,连风化的褪色层次都清晰明了,可是风筝和稻草人天上地下相隔甚远,任黎沣画完了最后一笔风筝线,停下手,有些忘神。
音箫大声嚷道:&ldo;这里没有接上啊,风筝线怎么能和稻草人断开呢?这样不就飞走了吗?&rdo;
一下惊醒,任黎沣顺着音箫的手看向他有意无意停留的那一笔,作画的时候太专注,心中早早印刻了这幅图景,所以临摹的时候也完全复制地画了出来。
&ldo;断了不就自由了吗?&rdo;
音箫像是被他的话问倒了似的,托着下巴左看右看地沉思起来。
任黎沣放下刷子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等喝完水出来,发现音箫站在他刚刚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ldo;画什么呢?&rdo;真怕音箫一个发挥毁了他刚刚的杰作。
音箫蹦下来,任黎沣看见了,只是画了一条长长的线,扭扭曲曲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同一个人手笔,任黎沣往下看,呆了一下,原来那条线被音箫接上了,然后从稻草人的交界处另外延伸出来一根。
音箫过来拉他:&ldo;一只风筝多无聊,再画一只,画一只小一点的,做个伴。&rdo;
任黎沣在音箫的哀求下又站上了椅子,心中还有些不平静,可音箫在耳边吵着非要再画一只,任黎沣只好拿起了刷子。
刚才画的时候心中是有图景的,可现在临时要加一只,没有灵感,就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只是小一些。
音箫非常满意:&ldo;现在就完美了,自由也要两个人一起放手。&rdo;
任黎沣后退几步去看整面墙,蓝天白云、微风和煦,秋高气爽的样子,稻草人在地上望远,两只风筝凭风飞扬。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画面代替了心中原来的图景,他现在是风筝而不是稻草人了。
静立着,原本还有些感慨的心情在一眼瞥到右下角音箫的猩猩时,一下子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音箫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再看向那一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个齐天大圣简直破坏了整面墙的和谐,越盯着看越觉得丑,音箫摆手说:&ldo;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好歹是我们共同完成的画。&rdo;
&ldo;共同?&rdo;
&ldo;是啊,你别忘了‐‐&rdo;音箫跑过去指着那根粗粗扭扭的线,&ldo;这根风筝线是我画的!&rdo;
&ldo;就画了一根线你就想沾光?&rdo;
音箫双眼挑眉,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罐子,只听见汀哐一声白色涂料全流了出来,幸运的是,音箫站在逆向的位置;不幸的是,任黎沣刚好站在跟前。
任黎沣低头看自己惨不忍睹的鞋,音箫赶紧跳过来说:&ldo;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do;
任黎沣一脸认真的低头研究自己的鞋,似是没反应过来盯了好几秒,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音箫已经退了好几步远了,因为他狡黠的目光里音箫看到一些不妙。
&ldo;你过来。&rdo;
音箫摇摇头,甚至还退了几步。
&ldo;你先过来。&rdo;
任黎沣平淡的表情还真拿不准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要笑不笑的弧度说不准是要训斥还是捉弄。
音箫惴惴不安的朝他一步一步挪过去,心里想着一顿臭骂是少不了了,刚走到跟前,任黎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音箫脸上抹了一把,音箫猛地抬头,看到了任黎沣眼里憋不住的笑意,再摸摸脸,看到手指上的红色涂料,一下炸了。
&ldo;哎呀!这个很难洗啊!&rdo;
&ldo;我知道啊。&rdo;
任黎沣一边说,一边沾了更多的涂料要往音箫脸上抹去,音箫赶紧往厨房逃跑,任黎沣追上来,厨房里传来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叮叮哐哐的声响,偶尔夹杂着音箫的怒吼和任黎沣低沉却明朗的笑声,生活变成了协奏曲,是留声机也放不出来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