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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我抱起玉兔，用袖子将他收好：&ldo;多谢提醒。那么，我就在此地等着大人来。&rdo;

时过正午，早朝下了很久了，我在陈府前蹲着，隐约看见一列轿子从不远处的巷口拐了出来，过不多时，停在了大门对立的影壁处。一个老人慢悠悠地被人搀扶着从轿子上下来，腰背都有些佝偻，步伐却还稳健，五官圆润精短，带些喜相，是同我爹一类的人；正是陈明礼。

他已经看到了我。

几步之遥，我袖子里揣着玉兔，沉沉坠下一大截，对他拱手，叫了声：&ldo;老师。&rdo;

陈明礼的步伐顿了一顿，再往我这瞥了一眼，连门房递过去的名帖都没接，便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府邸中。

玉兔悄声问我：&ldo;谢樨，我帮你化的形不成功吗？&rdo;

我摸摸他：&ldo;不是，我们再多等几天就好。&rdo;

得意门生一言不合就弃官回乡，一走就是十年，换了我我也郁闷。来这一趟，苦肉计必不可少，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

陈明礼不见我，也不接我的帖子，我便一直在门外候着。玉兔在我袖子里，怕我烦闷，絮絮叨叨地给我讲他心心念念的那些市井小说，并建议我：&ldo;谢樨，你要不要跪着等，我听说这样成功的概率比较大。&rdo;

我道：&ldo;丢的是郑唐的脸，可老子我的膝盖会疼。你都不心疼我的吗？&rdo;

玉兔喜滋滋地给我推销：&ldo;很心疼，可是我有兔子毛织的小垫子，能白给你用，很软的。&rdo;

我不信他：&ldo;你身上能多少根毛？&rdo;

他从我怀里跳出来，真变了个毛绒绒雪白的小垫子叼去了我面前：&ldo;你要爱护它，珍惜它，里面有嫦娥姐姐替我收集的三千年的兔子毛，很珍贵的，吴刚叔叔找我要我都没给。&rdo;

我：&ldo;……&rdo;

我又把他抓起来搓了一顿：&ldo;你以后扯谎也扯像些，三千年的兔子毛？想送我什么东西，直接给我就成了。是否珍贵，我都会好好珍惜的。&rdo;

玉兔被我搓得满身的毛都蓬勃了起来，他动了动耳朵，抬起头瞅我，满怀感动地道：&ldo;谢樨……&rdo;

我道：&ldo;哎。&rdo;

他蹭蹭地想往我身上爬，拱来拱去好几次后，才安稳地在我肩膀上扒拉住了：&ldo;谢樨，今天你可以亲亲我了吗？&rdo;

我等他千辛万苦地爬上了我的肩膀，准备再往我头上爬、蹬鼻子上脸的时候，将他抓回来重新塞进了袖子里：&ldo;不可以，先办正事。&rdo;

他&ldo;哦&rdo;了一声，趴在我身边不动了。

我捋着他一身攒得圆滚滚的毛，就这么在陈府外站着等了三天。期间我不吃不喝，后期觉得不大能撑得下去的时候，就让玉兔将我的原身提了出去，留一个木偶似的肉身在那儿。

府邸外有两个石狮子，玉兔隐了身，正好和我的元神一人一个蹲上去，我们两个好似四处飘荡的幽魂。

等到第三日凌晨，府中打早灯火通明，陈明礼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我瞧见我的肉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玉兔吓得一跳，立刻就要扑过去，好歹被我拦住了：&ldo;你冷静一下，我好好地在这儿呢。&rdo;

他哭丧着脸，叫我的名字：&ldo;谢樨……&rdo;

这只兔子胆子也忒小，上回我在忘川捞水藻时也是这样。没出息见儿的。

我的牙酸了一下，同时心中又像是有一团热流滚过，莫名带上了些温暖。这感觉很熟悉，我想起我小时候走路磕绊了，我还没出声时，我娘就将我抱了起来，边走边流眼泪。

一个片段的记忆，很容易忘记前因后果。我突然意识到，我在我娘发间瞥见金步摇的那个下午，前因便是我摔倒了，我娘一路抱着我，哄着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