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皇宫无嗣,皇帝下了罪己诏检讨自己,也命民间大修庙堂,大大小小的庙宇如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来。可我定睛一看时,发现这个庙不是别的,好像又是老子我的庙。
看来我在民间的人气越发高涨起来。以往我只在青楼旁边见到过我的香火地,没想到现在酒楼旁边也兴俢这个了。
我还想定睛一看的时候,便听见玉兔在后面喊我:&ldo;谢樨!谢樨!你找的人来啦!&rdo;
我转过身去,没找着玉兔在哪儿,却看见张此川立在一旁,眉目含笑,向我轻轻鞠了个躬:&ldo;王爷来得真是早。&rdo;
我道:&ldo;早。&rdo;
他走到我身边,深深看了我一眼:&ldo;王爷见过这座庙了,以后还是离远些得好,这里不清白的人来得多了,恐脏了您的身。&rdo;
我睁眼说瞎话:&ldo;我不迷信,天上也没有神仙。&rdo;
&ldo;没有神仙,可王爷该听过些传言罢?&rdo;
张此川没看我,他的视线落在庙堂内,那个正在修葺的泥塑身上。&ldo;这里供的是兔儿神,司男子间的情(口口)事,有人便说,是这个断袖神仙影响了国运,才让当今圣上子嗣凋零。&rdo;
我没想到他提了这个,沉默了一下,道:&ldo;兔儿爷他……可能没干过这种事。&rdo;
&ldo;王爷,这种事说不好。&rdo;
张此川眯起眼睛。
&ldo;谢王爷病重前风流倜傥,常在莺莺馆中寻花,爱的是水一样的女子,不是年少儿郎。可是恕贱民冒昧,听闻您自打住进那兔儿神的老巢之后,便再没传出您……这方面的消息。您年少时曾娶妻,可直到尊夫人病逝,您也没有得到一个子女。如今那位明公子,想来是合王爷的意了。&rdo;
我冷笑:&ldo;张大人倒是将我的事探听得一清二楚,我收个养子的功夫,您能查到我的祖宗十八代去,不愧是去三省做过巡按的人。&rdo;
我话音一落,张此川的脸却陡然白了几分。他抿了抿嘴,眉目间有一抹苦涩浮现,不过转眼间就消失了。
他再度挤出一脸笑容:&ldo;王爷怕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当今圣上无能,因为他没有那个命,生不出孩子‐‐可王爷是婚娶过的人,只是一不小心有了这癖好。若是能提早破除这兔儿爷的困厄之灾,再娶个王妃进门,添几双儿女,最上面的那把椅子该是谁的,王爷心中没有数么?&rdo;
这大约也算是千古奇事。有人想拿皇位靠发兵打仗,有人靠朝堂中数载隐忍一朝翻盘,我从没听说过靠生孩子当皇帝的。
只是张此川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道:&ldo;张大人,您晓得您在说些什么吗?&rdo;
这是要我造反。
其实他能说出这话来,我并不是很意外。这人一身反骨,清高傲慢,我老早就觉得他要被皇帝收拾掉。
他用那种笃定的、锐利的眼神看了我半晌,终于回答了一声:&ldo;贱民自然知道。&rdo;
我觉得同他说话太累了。
玉兔在旁边拔狗尾巴糙玩,一直往我们这边瞧,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可他没有过来,慢吞吞地用袖子擦起了狗尾巴糙上沾着的花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