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反复练习,他的举止已经十分从容自然,硬要说缺点,便是他身上没有皇后该有的、仪态万方般的女态。
玉兔曾给我解释过:&ldo;我若是真的娘了,万一改不回来,你定然就不要我了。&rdo;
我瞥他:&ldo;如果有那种情况,我不仅要让你晓得什么叫真的娘,还要让你晓得什么叫真的爹。&rdo;
他饶有兴趣地问:&ldo;真的爹?&rdo;
我道:&ldo;便是我爹那种,用竹节棍打,他把这叫做蒜薹炒肉。&rdo;
我年少时被我爹真刀真枪地炒过不少次,现在想想我使用的软垫揍玉兔的打法,似乎应该叫凉拌兔。
凉拌兔上轿子前,稍稍偏过头来,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脸被红绸挡着,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等起轿后,街角放出第一串炮仗时,我靠近轿帘,对里面的人道:&ldo;我在。&rdo;
帘子被掀起一角,我看见他撩起盖头,飞快地冲我眨了眨眼睛。
☆、洞房花烛夜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我随一干送亲人员侯在场外,俯首拜望。
玉兔没出什么岔子,那赵氏女却有一点小状况,扶皇后下轿的时候步子没迈稳,险些让风吹掉两人的盖头。
九仪门前百人千人的排场,只让人瞥得见几方飘飘衣袂,像早冬的红枫。送亲队伍从尚书府走到长安街,再从长安街入正明门,沿途灯火昭昭,几乎烧焦两侧的树木,从凌晨起,整个涪京成为不夜城,似乎铁了心要用漫天华光烧去林氏一脉延续了二十多年的困厄。
皇帝这次封赵氏女为祉嫔,取福祉二字的意思。初进宫,已经有人在按着她名字中的&ldo;修玉&rdo;叫玉娘娘,关注玉兔的人倒不是很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后是个皇家吉祥物,连国师都发了言,说皇后命格与帝相辉映,养在深宫中避厄消灾,当神仙一样供着就好,皇帝若是欲行夫妻之实,那是会遭报应的。
至于我们这些娘家来的送亲人,在大征宴会期间有个统一的住所。帝礼要连贺七日,分给陈家女眷香饽饽桌二十张,好酒筵桌二十席,鲜嫩的小羊羔二十只,佳酿美酒二十瓶。男子则只能跟着去大臣席间,讨些吃剩的汤水,干些杂活之后便要被赶着走。
我被当成陈家一个打杂的,被吩咐去收整纳彩礼‐‐就是林裕之前送到府上的那堆东西,按照礼制,现在是要送去皇后寝宫。因为彩礼是给皇后的,国丈家不能私占,便有了这番清奇的动作。
离入夜的时间还远,我在龙亭与采亭中来回穿走,看似忙乱,实则自始至终地只端了个精巧的首饰盒,里面只有一对金钗。
过了几个时辰,祭天之事也忙完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无眉。
无眉小少年接连主持了几场祭天活动,看起来很是疲惫,只淡淡地道:&ldo;走吧。&rdo;
我们今儿要去的是后宫,与上回的紫薇台不同,即便是无眉也没有进去的资格。他熟门熟路地挑着小道走,时不时还要爬墙翻院落,越走越幽深,到后来,我几乎觉得这是在往皇宫外走了。
我和他在一处僻静的宫院中落了地。
无眉脚步不停:&ldo;接着走罢。&rdo;
我问:&ldo;这是哪里?&rdo;
我们脚下这片地实在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深宫冷院,糙快及膝,没有执火的人,夜晚风声呜咽偏院中有几处门板已经损坏,几个窄片儿层叠躺在地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棺材板。
我看了看那幽深的宫门,有些要进去看的想法,却被无眉拦下了。他道:&ldo;这样的地方多的是,容易招生前在宫中的厉鬼,你如今肉体凡胎,元神封闭,容易被厉鬼偷了空子去,还是要多加小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