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母亲那吃了亏,这次他找准了策略,再也不敢说真相,为了能劝服父亲,小人儿充分发挥&ldo;三国&rdo;里谋士们舌战群儒的精神。小小的孩子,先在纸上写出了一二三四条来,又打了一番腹稿,才去找自己的父亲,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李铭举例子,摆事实,先从外祖府上几个表妹年纪渐大,多有不便开始讲起,又说到府里新找的两个先生颇有大才,又都是正经科举出身,通晓世事,和外祖家学里的先生截然不同……这一顿一直说道自己和兄长年纪相仿,感情却日渐疏远,未免不美,自己孝期已过,要开始交际,兄弟二人理应互相帮衬等等等等。
直说的李茂两眼放光,面露笑意。
自己儿子清秀可爱的儿子,一脸大人的正经,身穿着小儒衫,对着自己款款而谈,有理有据的样子,直让李茂把自己的儿子看成了眼光深远,逻辑清晰的天赋奇才。若不是世风讲究&ldo;抱孙不抱儿&rdo;,他真想抱着自己的儿子转个三圈,亲上个一百回才好。
有子如此,何愁家业不兴?
被说服的李茂带着厚厚的重礼,亲自领着李铭去方氏的娘家登门道谢。一是谢谢岳家这么多来对李铭的教导和关心爱护之情,又把小儿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套观点拿出来向外家解释,并言明是李铭自己所思所想,不得不重视,望岳家理解云云。
外孙子如此聪慧,女儿女婿又琴瑟和鸣,方氏家中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虽然可惜于孙子孙女无法再与李铭如往日那般培养感情,但一想反正都在京中,信国公府又总共就这么几户亲戚,怎么也不会生疏的,府里这才安心了下来。
只是李铭的外祖母放不下李铭,直抱着李铭哭了许久,倒让李铭生出一些内疚来。一边是祖母,一边是外祖母,他这般做,其实已经是分了亲疏。
&lso;外祖母,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且让我先听完《三国演义》再说!&rso;
李铭看着哭得伤心的外祖母,心中左右挣扎,还是做了决定。
奶奶的小书房时间,才真正让两兄弟亲近起来。两人为了研究那套&ldo;三国杀&rdo;,几乎是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这让方氏心中不悦,在李茂面前埋怨了好多回。
这一日,两人渐歇,躺在床上闲聊,又说到此事。
&ldo;他们兄弟感情好,倒是府里的幸事。我看锐儿平日里总是抱着&lso;三国志&rso;,又努力习练兵马刀弓之术,怕是继承了我父亲的志向。&rdo;
&ldo;锐儿像公爹?&rdo;
&ldo;是啊,我看锐儿日渐长成,渐渐有些像我父亲的性格。至于铭儿,性格却有些像我的大哥。我们自己的孩子,竟一点也不像我们,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心中还有些自责错过了他长成的那段时日。日后再养育其他孩子,不能这般轻慢了。&rdo;
&ldo;老爷,你说什么呢,还不是当时怕外人说一家孩子倒请两个师父让人生疑,才让锐儿去的我娘家么!现在又说错过了长成……&rdo;方氏不悦地掐着丈夫,半调笑半委屈地说着,&ldo;当时大厦将倾,一切都颤颤巍巍的,家中又只有我一人操持,老太太凡是不管不问,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我们又摸不清上意……&rdo;
&ldo;现在老爷渐渐站稳了身子,若再给铭儿添弟弟妹妹,自然不能那样养得。&rdo;
&ldo;咳咳,我只是感叹,感叹而已。&rdo;李茂那儿被掐的又痒又麻,赶紧把方氏的手拿开。
&ldo;现在天下承平,甲兵不用,我这兵部任职做的都不咸不淡,若锐儿以后入宫伴读,会些武艺,日后可以留在京里做个校尉,也是不错的。但要留在军中,圣上是不会允的。李家军名头太大,我父亲早留下遗训,三代之内除非御命,子孙不许入行伍,也不许带兵。&rdo;
&ldo;两兄弟一文一武,互相帮衬,也是好事。&rdo;
李茂早已打消了继续养废李锐的想法。若是一个小孩子养了四五年还移不掉性情,怕真是天生正直的性子,以后再想养坏也难。何况现在张宁调入京中,时时走动,府里两位先生也是耳目,现在胡来,才是给自己招祸。
齐、杜两位先生有大才,他经常与两人相谈,获益良多,就是重回朝堂中心,也是借着两人的计策和手段。两人有意无意间似乎也提点到此事,倒让他心惊肉跳。
他这才知道他是把人人都当成傻子,李锐那舅家早已看出了不对,方送得两文两武四位师父进府来帮衬外甥,若论傻,他们夫妻两个才算是个中翘楚!现在他正受圣上重恩,更不能轻举妄动,总要做出家风甚严的样子才行。
方氏心中一惊。老爷这意思是要重新扶起李锐?明明以前是默许她养废那孩子的!鞭刑那次她起了杀心,就是看李锐快要到十四,怕他进宫找了靠山,以后反来夺弟弟的家业,才趁着孝期刚过,无人注意之时下了黑手。结果现在丈夫先变了卦,叫她日后如何动作?
她一切的便宜可是建立在丈夫默许的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