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婴心话语落下,她转头盯着高娃,说:&ldo;高娃,让你到玄霄城来,是为了掩护平翰城,我要你在玄霄城做起生意,要能够随时能关注玄霄城的情况,能够接应三哥和我,能将我们的消息传往平翰城,又能及时将消息从平翰城传过来给我们。甚至,有必要的时候,要能够不惜一切代价掩护我离开玄霄城。&rdo;
她虽年少,神情严肃下来,便像极了她的父亲‐‐乌光堡的堡主‐‐祝荣,她越来越有一个君主的威严了。
高娃郑重应道:&ldo;是,末将定不负翁主所托。&rdo;
&ldo;除此以外,&rdo;祝婴心说:&ldo;我想让你到芝兰街去做生意。&rdo;
&ldo;芝兰街?&rdo;高娃微微疑惑,她提起芝兰街三个字,脸色不大对劲,心里有些不解。
&ldo;朝阳王对芝兰街,并不陌生,我想,那里应该是贵族或者重臣,甚至可能是朝阳王本人,会造访的地方。&rdo;祝婴心没有直说。
她并非是无凭无据,之前她离开璇霄丹台时,朝阳王让人将她送往芝兰街方向,可见他是知道芝兰街的存在的,并且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故意要她走那里,挫她的锐气。
至于她让高娃从平翰城到玄霄城,去那里开门做生意,是因她出身于那种地方,对那种地方比所有人都要了解得透彻。
祝婴心九岁在乌光堡的烟花之地遇到高娃,彼时少女被高大的男人按在墙上,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厉声尖叫。
祝婴心骑马从那里经过,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光天化日下一幕污秽了她的眼睛,扬手一马鞭抽过去,那个高大的男人吃痛回头,露出身下被扯坏衣衫的人,祝婴心不禁皱眉。
那个少女看上去大不了她几岁,因营养不良而消瘦的脸庞,裸露在外的身体也是瘦骨嶙峋,没有男人铁一般的双臂箍着身体,她软软地从墙面滑下去,抱着身体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小声啜泣,那一幕让铁石心肠的祝婴心也有一瞬间的不忍心。
那个要对可以当他孙女的少女行不轨之事的畜牲怒视祝婴心,猛虎一般扑过来,将出神的祝婴心从马上拽下马,他揪着祝婴心的衣襟,狠狠道:&ldo;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你爷爷是谁吗,啊?&rdo;
祝婴心眼珠一转,冷冷盯着他,那个畜牲看着她的脸一愣,突然□□,&ldo;喂哟,长得好俊峭的丫头,怎么,你想要救这个□□?好啊,那就换你来陪大爷。你不大吧,大爷最喜欢你个大小的孩子了,又干净又可爱,下边也是小小的吧……啊‐‐&rdo;
就在他出言不逊的一瞬,祝婴心拔出随身的匕首,狠狠插在男人腿上。男人扬手将她甩出去,抱着血汩汩涌出的腿滚在地上,发出杀猪般刺耳的尖叫声。
祝婴心从地上站起来,又是几鞭子抽过去,她居高临下望着被她抽倒在地的男人,发出冷酷的笑声:&ldo;说啊,怎么不说了?继续说,看我宰了你!&rdo;
她一脚将人踹滚到一边,走到墙角,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冷冷地命令说:&ldo;站起来。&rdo;
那个小□□怯怯地抬起头来看她,只看见她逆着光的身影,高大而又伟岸,像是草原传说中骑着野狼王的勇士。祝婴心两人拽起来,抽出自己的长刀,塞在她手里,她身体一转,拉着小□□的手直指地上的男人,刀尖从男人的脚慢慢往上指,指到他两腿之间时,顿了顿。
地上的男人看着眼睛发出幽微红光的祝婴心,她根本就不想正常人类,而是像噬血的恶鬼,他的身体忍不住发抖,畏惧地往后退缩。祝婴心拉着小□□的手继续往上指,刀尖直指男人的眼睛,便停了下来。
祝婴心说:&ldo;想要保护自己,最有用的方法,便是让自己强大,而不是躲起来,要站起来,握紧刀,杀了他!&rdo;
小□□被她最后的话吓得握不住刀,沉重的长刀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声音将对面的男人吓得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落荒而逃。
小□□掩面哭泣,她摇着头说我不敢。
祝婴心没有追,她低头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刀。她突然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像不怕死的疯狗,遇到不如意的事,就豁出去打,她有那个勇气和力量,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祝婴心也不知道,谁更加奇怪。
但她无从选择,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也没了逛花街的心情,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刀,收入鞘中,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衣摆却被抓住,那个小□□抽噎着说:&ldo;求求你,将我带走吧,是你的话,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努力去做的。&rdo;
那是十三岁的高娃,她生母是一个得了花柳病的□□,躺在阴暗的破房子里等死,父亲不知是从她身上经过的几百几千和客人中的哪一个。
那一天,如果不是祝婴心经过那里,又突然多管闲事,高娃会像那个地方出生长大的孩子一样,成为那个污秽不堪的地方的肥料,在那里生,在那里死,一辈子都不得解脱。
回忆往事,祝婴心却是生出几分担心高娃会对那个地方反感,她特意让高娃来此的计划适得其反。
离开那个地方以后的高娃,日日夜夜都被噩梦纠缠,被噩梦惊醒,对那个地方的事闭口不谈,即便是最得她信任的祝婴心,也没办法让她打开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