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突然像恶心的虫子一般蠕动起来,贴在牢栏上,伸手来去抓祝婴心的脚。祝婴心的衣摆被人拽住,她的脚步停下来,高高在上俯视越来越多拽住她衣角的手,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看不出她脸上真正的神情。
她的神情冷漠得吓人,尽管她平日也不容易将神情表现在脸上,但此刻却更甚。韩毅感到有些不安,随时准备着只要祝婴心一出手,他就伸手阻拦,他忽略了祝婴心并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ldo;你们这些蠢猪,还不快放手,想死吗?&rdo;一声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人往前走用力踢踩那些手,仅有几只手放开。一个人上前几步跪下来,&ldo;大人,接驾来迟,还望大人恕罪。&rdo;
祝婴心伸手一捞衣摆,用力一扯,便将衣服从那些手中扯出来。她回头看了扑在地上用力擦汗、将官袍撑得圆润的官员,说:&ldo;王传令突然,不怪你。&rdo;
她道:&ldo;带我去见晏陌。&rdo;
&ldo;今日朝堂上的刺客与晏陌有关吗?&rdo;那官员疑惑地问。
&ldo;带路。&rdo;
&ldo;下官多嘴了,大人这边请。&rdo;官员站起来,请祝婴心往前直走。
倘若祝婴心事前打探消息,便会知晓推事院是个什么地方,在璇霄丹台中,推事院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号,这里是绝不亚于阴曹地府的地方。
以来兴为首,一伙党羽专研酷刑,严酷的刑罚层出不穷。宫人之间暗地里流传一句流言:&ldo;宁向地狱十八层,不愿推事院一走。可抬头看一眼黑面阎王,不能瞥一下来兴脚底一分。&rdo;可窥一斑。
祝婴心看到被绑在刑架上全身破旧,发黑的血水将衣服粘黏成一团一团的人时,没认出来,是来兴笑嘻嘻地说:&ldo;大人,这个就是晏陌。&rdo;她才猛然惊醒。
晏陌垂着头,下半身衣物已失,腿上全是干裂发黑的血痕,身上无一处好的。那些看不出是何物弄出来的伤口在这牢狱中发烂,白色虫卵点在腐肉中,血不再流,一股腐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分明是一具死尸,哪里还是活人!
韩毅又惊又惧,将人解下来,猛地看到晏陌的下身,他双手一顿,猛地回身抓住来兴的衣衫,将他肥胖的身体提离地面,狠狠逼问:&ldo;谁施的刑!&rdo;
祝婴心伸手接住晏陌,她的手落在晏陌脖颈上,感觉到微弱的脉搏,借着微光,她看到了晏陌沾血的脸,眼睛也被血块凝得睁不开,他的嘴唇轻轻颤抖,似在说什么。祝婴心弯下腰听他说什么,只听到晏陌微弱的&ldo;飞清&rdo;的气音。
她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晏陌情况如何,然后在魏旭未发现前赶快离开。但那一刻祝婴心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若将晏陌留在这里,等无虞书院与晏家来,就只能去乱葬岗捡尸体了。她将人抱起来,看着来兴,突然多问了一句:&ldo;你看到我的脸,难道不觉得熟悉吗?&rdo;
来兴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睛在她手上一转,祝婴心顿时了然,她漠然说:&ldo;你的双手,总有一天,我祝婴心一定会来取走,在此之前,你就苟活吧。&rdo;
她抱着晏陌大步离开推事院,在门外,赫然遇到一支军队,立盾拉弓站在她的对面,为首的人大声说:&ldo;假传王旨意,妄图带走疑犯,其罪当诛!&rdo;
祝婴心直直站在门口,韩毅将她往后一拉,将她拉回来,跨步站到她和晏陌面前,然而推事院内来兴也召集狱卒,举刀靠过来,&ldo;居然想来取走我的双手,我看等不到那一天,你就先落在我来兴手里了。&rdo;
来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打量着祝婴心,他冷笑一声,&ldo;推事院少有女犯人啊,你一定会给推事院的人带来永世难忘的回忆。&rdo;
祝婴心看着他们,她说:&ldo;我要求见朝阳王,如果他不想永远被成启这样的刺客纠缠的话。&rdo;
&ldo;哼,我知道你的嘴巴很会说,多次因为你的嘴巴化险为夷是吧。&rdo;来兴不为所动,&ldo;如果让你那张嘴巴里塞满屎,你还能说出话来吗?&rdo;
&ldo;别怕。&rdo;韩毅轻声说了一句。
祝婴心轻声嗯了一声,对外面的弓箭队大声道:&ldo;我今日在朝会上救驾有功,功过相抵,罪不至死。&rdo;
&ldo;哈哈哈,狗屁的功过相抵,我看今天就是你的忌日!&rdo;来兴指着祝婴心,狱卒举刀砍过来。韩毅抬脚踢去,劈手夺过狱卒手中的刀,一人与几人纠缠,脚下不动,将祝婴心和晏陌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此时弓箭队也走进来,攻击韩毅的狱卒见状后退,众人看着弓箭手挽圆长弓,锋利的箭镞直指韩毅祝婴心等人。
完了。
祝婴心心道。
第50章
&ldo;那一日终究是天神在天上保护,给了我们乌光堡好运,才叫翁主从群狼之中活下来。&rdo;嬷嬷为少女梳头时,温柔地说:&ldo;等翁主好了以后,我们就去神殿向诸神拜谢吧。&rdo;
&ldo;不用了,我能活下来,可没有哭着向神祈祷。&rdo;少女摇摇头,拒绝了嬷嬷的提议。几缕头发从嬷嬷手中滑下来,落在脸颊边,她伸手一捞,手指碰到脸上未愈合的伤,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嬷嬷听到她的声音,长叹一声:&ldo;诶,要是王妃在世,看到翁主这副模样,不知该多心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