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陈稷:&ldo;你的一片忠心朕知道,可如今这情势,即便是魏太后朕也得好好孝敬着,她是先帝中宫,是朕的嫡母,若无大过错,也是断断不能动的。&rdo;
陈稷一噎,满腹的话却无从下口了。
他思忖了片刻,只得道了声&ldo;陛下英明&rdo;,要告退。
赵煦却叫住了他。
少年天子脸上挂着澄净至极的疑惑:&ldo;文旌的身世连朕都不知道,爱卿是如何得知的?朕瞧他也不是随意把与身家相关的秘密告知于人的……&rdo;
陈稷一凛,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默了默,勉强道:&ldo;臣与文相曾为同窗,朝夕相伴,可能彼时的他不像如今这般心防重吧。&rdo;
赵煦恍然:&ldo;原来如此。&rdo;
陈稷作势一揖,忙转身退出了宣室殿。
顺着殿前石阶拾级而下,陈稷的脸色渐渐变得暗沉。
他早该想到,这个皇帝羽翼未丰,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跟文旌翻脸的。都怪他太过鲁莽,眼瞧着这君臣两人近些日子生了些嫌隙,就以为有文章可做。
真真是太过鲁莽了。
可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赵延龄的内官一死,文旌眼瞧着是怀疑上他了,甚至还公然提审他……想到前些日子他所受的屈辱,他不禁攥紧了拳头,骨节被他勒得突起,森森泛白。
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依照文旌的个性,一定会咬住这个案子,深挖下去,直到找出赵延龄失踪的真相。若他不先下手,只怕到了最后只能做一条砧板上的鱼,连反击之力都没有了。
特别是,文旌在向魏太后示好……
若他们摒弃前嫌,母子相认,文旌肯定不会把剑指向自己的亲生母亲,而魏太后也不会承认是她害死了赵延龄,到最后搞不好这个黑锅要由他陈稷自己来背。
权势当前,岂止是百口莫辩,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他绝不会任由自己陷入那种悲惨的境地。
陈稷顿下脚步,回身看向云阶之上的巍峨宫阙。
他的一线生机还是在皇帝陛下的身上。
刚才他说&ldo;魏太后是朕的嫡母,若无重大过错,是万万不能动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