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你妻子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你是我妈妈。
胡说什么呀,我是你老婆。
你就是我妈妈。
她绷着脸不说话,生怕自己哭出来。
红生告诉她,从我来到这个世界那天起,就没见过妈妈。别的孩子有妈妈,我应该也有。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发现你长得像我妈妈。现在,我们结婚了,你不但是我的妻子,还要当我的妈妈。好不好?
她哈哈大笑,居然笑出了眼泪。柔和的灯光下,背景被淡化了,她的目光中只有隔着泪光的红生。她说,儿子,妈妈在这里。被子被红生轻轻掀开,她身上每一个部分都闪动异样光彩,一种献身的光彩。他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她快乐得大喊大叫,别这样,孩子,我是妈妈呀。
红生也放声大笑,你是我老婆了,哈哈。
她幸福地呻吟道,哦‐‐不!亲爱的,你不要这样……
倏然惊醒,她大汗淋漓,心跳得万马奔腾似的。她疲惫不堪地翻过身,又一阵躁热向她袭来。她掀开压在身上的被子,烦燥地揉着发涨的乳房,全身像吹开的气球一样轻盈了,好像要高高飘扬起来‐‐这是一个女人燃烧了二十七年没有熄灭的烈火啊!。
该找男人了。她想。
10、瑞雪
更新时间2010-08-2608:22:06字数2477
大年夜,瑞雪纷飞。雪是昨晚后半夜开始下的,飘飘逸逸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四面的青山和疗养院内的景物全白了,像童话中的白色世界,把所有的乌七八糟都覆盖得严严实实,披上纯洁外衣。桂林下雪十年不遇,是件稀罕事,士兵宿舍走廊围了一大圈南方兵,他们没见过下大雪,伸长了脖子向外看稀奇。
被撤销代理干事之后,红生失去了寓息单独宿舍的权利,从干休所搬到了士兵宿舍。疗养院以干部为主,只有四十几名战士,住几排旧平房,清一色青砖红瓦,结构像双乳山新兵连营房,顶梁弄得很低。宿舍条件还不错,三人住一大统间,配备衣柜、写字台和大衣镜等杂什。
跟红生同住的两名湖南籍战士,是院里的水电工和锅炉工,俩人春节前都回老家探亲了。偌大的宿舍变得清静起来,红生既清闭又自在,正好有利于写作。代理干事那阵子,他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几乎把写作给搁置了。现在更换了工作环境,他又可以一门心思写小说了。他的小说写得快,写成后就像丢炸弹,在军内外刊物四处瞎投,大有东方不亮西方亮的味道。这一招果然有效,他连续发表了两三篇,其中一部是中篇。
为了检验疗养院综合接待能力,一月前医务处牛刀小试,接待了东海航空兵二十七名休养员。这是单位组建以来开天辟地第一炮,院里高度重视,业务部门忙得屁滚尿流。谁知这帮休养员不领情,住了一星期就跑了。原因也简单,疗养院地方偏僻,又没啥像样的文体活动,虽然濒临漓江,周围除了大山就是乱石头,如此恶劣的休养环境不跑人才怪。
经过了前阵子一通白忙乎,众人身心又疲沓了,重新回到过去的轨道上。要过年了,外面冰天雪地,也不可能有休养员过来。没等到院务处下通知,机关三处、门诊科室、疗养科几天前自行放了假,让这个深山中的疗养院变得冷冷清清,马路被厚厚一层白雪覆盖,四周撂棒打不到一个人,只有附近村庄方向偶尔传来串串鞭炮声,扰乱这里的一方静寂。
管理员找到红生的,他正在埋头写作。这是篇潜水题材的约稿,说好春节前交稿的,他到现在还没写完。
管理员眨巴着眼睛,尽量装出一副乐哈哈的样子说,年轻人,忙着挣搞费呀,嘿嘿……
红生知道有事,搁下笔说,别说没用的,有事尽管吩咐。
管理员的眼睛继续眨巴着,抱歉说,明天上午,市政府袁市长带队来院里慰问,江副政委指示,把马路上的积雪清扫一遍……
红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换上工装往外走。管理员低垂脑袋,跟他后面诉苦,妈的,都放假了,老子一个人也找不到,找到了也喊不动。本来我想跟你一起扫的,可我老婆刚随军,这大过年的,总不能把她一人扔在家里不管是吧?红生在楼梯口拿过扫帚,拉起小推车朝马路走去。管理员眼睛还在镜片后面眨巴着,搓搓手说,这样吧,你回头抄份加班表,我给你发五块钱的补贴。
红生头都没回,手推车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辙印。
这场雪下得够大了,马路上铺了厚厚一层,只有树梢下端是干净的,树干上披了厚厚的雪衣,形成极具立体感的几何造型。马路交汇处,人和车走多了,烂雪被踩成了泥污,黑呼呼的印在眼帘中。
雪后的空气很新鲜,吸上一口有股子香甜味道,让混沌的头脑为之清爽。红生低头扫雪。雪太厚,扫掉上面一层,下面的很潮湿,有的地方还结成了厚厚的冰。单使扫帚没法清除,他只好动用铁锨,将上面的一层雪铲掉,然后再慢慢清扫。如此下来,一段不足百米的马路,已经用去了一个多小时。红生擦拭满脑门子的汗,粗略估算一下,照此干下去他就是不吃不睡,明天上午慰问团莅临的时候,也未必能把马路上的积雪清理掉。
他挥舞着扫帚,继续往前扫。扫马路是清洁员的份内活儿,也是他固有的责职。领导让他清雪,又明摆着找不到帮助他的人,他只能责无旁贷了,坚持一个人干下去。他干活不懂讨价还价,他也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