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灼用绫带将眼睛遮住,在脑后打了个结。看来这根绫带跟他的脑袋真是有缘啊,他睁开眼睛,虽然比正常的光线下要模糊了些,但至少不用忌惮那些神光了。
他看见那些天兵,高高在上的站在半空,引弓拉箭,如同他们是猎物一般,被居高临下的围杀,只能听着动静仓皇逃窜。他怒火突起,用力一蹬而起,飞上了几尺高,凝火为棒,一圈横扫,那些天兵如同下水的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落到了地面。
落到地面的天兵,立刻就被一拥而上,干脆利落的一刀过后,闪光的盔甲变得暗淡下去。然而漫天的神光仿佛永远没有暗淡的时候,那样刺眼的光线里,已经开始有人失明,被天兵毫不费力的杀死。
&ldo;沙障。&rdo;沉沙在头顶凝沙为墙,隔绝了刺眼的神光,他受了卓灼全力的一拳,加上使用了逍遥符,从蒲村以千里之速赶到了北冥,以他现在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让黄埃散漫,遮天蔽日了。
&ldo;大哥,你怎么样?&rdo;卷卷担忧的看着他有些虚弱的神色,越来越强的神光只会加重沙障的负荷,他消耗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多。
&ldo;我没事,&rdo;沉沙指尖轻点,加厚着不断变薄的流沙,摇了摇头,&ldo;如果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rdo;
&ldo;我是仙灵,那些神光对我没有用,&rdo;桃子此时开口道,&ldo;我现在就出去,能多打几个是几个。&rdo;
&ldo;桃子等等!&rdo;卷卷叫住他,&ldo;我和古灵们一起出去,沙障已经开始受到攻击了,你留在沙障里,和顾宁铁骑一起,保护大哥还有不要让沙障被破坏。&rdo;
桃子轻轻皱眉,顾宁铁骑的确是因为他才会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他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他点了点头。
卷卷一回头,那些古灵们双眼放出虔诚又恭敬的光来,紧跟着她一起冲出。
&ldo;我和你一起去。&rdo;唐棣握住她的手,他曾经就这样失去了小鹤,这一次,他怎么能再失去她?
&ldo;不行,&rdo;卷卷连忙摇摇头,&ldo;你受不了那些神光的,而且他们那么多人,你一出去就会被抓走的。&rdo;
&ldo;笨蛋,我只要闭眼不看不就行了。&rdo;唐棣嘴角轻扬,他越来越感到体内力量的强大,虽然只能在他出奇激动时才会释放出丝毫的魔息,他却清晰的知道,这是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而现在,这样强大的力量就潜藏在他的体内,他为什么不能将其化为己用?
&ldo;可是…&rdo;卷卷还想说些什么,唐棣已经拉着她的手冲出了沙障。
沉沙看着那瞬间退却的流沙,神色严峻。他看得分明,唐棣没有任何动作,就能让沙障主动为他退散,说明他拥有万魔尊崇的魔息。如果是这样,他能承受住魔桀的力量并且不被其所控吗?卷卷再待在他身边,会为她招致危险吗?
他们冲出沙障,这才发现战场上早已尸横遍野,铠甲依旧发亮,只是那其中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生机不再动弹,看上去就像翻着白肚皮的死鱼,让人不寒而栗。
&ldo;别看。&rdo;唐棣闭着眼,却感觉到她的手轻微的颤抖,他轻嗅,风中的血腥味浓烈的向他扑来。他捂住她的眼睛,她不需要看到这些,况且,即使闭着眼睛,他发现自己也能准确判断出敌人的来向和攻击。
哗!天罗扇飞出,像是随着他的指令而动,血肉破裂的声响不绝于耳,他收扇回手,借着投下的阴影睁开眼睛,他看着扇尖不断滴下的血,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逐渐放大,隐隐的沸腾了起来。
古灵们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唐棣只凭一击,甚至没有睁眼,就诛灭了这么多天兵。更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他看着滴血的天罗扇时,眼中那嗜血的神色,那样的眼神,简直和当年把他们打入黑暗的魔桀一模一样!
&ldo;阿棣,我不会再害怕了。&rdo;卷卷深吸一口气,她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时被毁坏的蒲村,眼前的场景何其相似,却更加浩大残酷。但她知道,她要学会面对。
&ldo;不要看!&rdo;唐棣将她的眼睛捂得更紧了,同时再次将天罗扇飞出。怎么会停不下来?他慌张的想停下攻势,却发现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耳边却响起更加凌厉的骨肉分离声,听到那么可怕的声响,而他的心里竟然泛起莫名的快感。
唐棣努力握紧拳头,惊慌失措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只是稍微放纵了一□□内的力量,经过北冥之门后,那种蛰伏在他身体里的力量变得无比强烈,只是这样,竟然就让他几乎失控,可是看到扇尖滴落的血,那是天神之血,他的眼里升起更强烈的贪婪和欲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上,她一箭箭射向虚空的神光,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他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画面,她用手中的箭指着自己,一脸漠然的射入自己的胸膛。
唐棣不知道这画面是真实还是虚幻,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油然而生的恨意和仇视,染血的天罗扇上,血珠在他的眼前滴落,那样浓烈的气息一瞬间扼杀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思考。
&ldo;阿棣,那是什么声音?你在做什么?&rdo;卷卷感觉到了不对,着急的想挣脱开他的手。唐棣一把将她转过身来,卷卷听到天罗扇破空有声在她耳边飞快掠过,抬眼看到的就是他勾起的嘴角,那样的笑容竟让她产生了一丝畏惧,就像在北冥之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他几乎都不像他了。
&ldo;白纯!&rdo;卓灼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重量,他回头一看,她的左手上赫然多出了三道血痕,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的将一身白衣染得鲜红。他望向天罗扇飞回的方向,唐棣的脸庞在阴影下显得阴沉难测,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卷卷看着这样的唐棣,天罗扇上不断滴下的血,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听到身后的叫声,她有些呆呆的转过头,白纯的伤口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震惊的看向唐棣,他看着她的眼睛,挣扎着拉回理智,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他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看着白纯血染的白衣,声音颤抖:&ldo;卷卷…我…&rdo;
&ldo;不要看。&rdo;卷卷脑子一片混乱,却是飞快的捂住了他的眼睛,&ldo;眼睛会瞎的。&rdo;
她看不见他的眼睛,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努力不让自己颤抖,也不让自己放手,心里却莫名的想起一个人来。
不灵环逐渐发烫,她感觉的到,每次她害怕或是无助时,不灵环就会开始发光发热,这样的明亮温暖,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让她感到安心的依赖和习惯。
&ldo;哗‐!&rdo;仿佛忽然有大雨倾盆而下,千万银丝下在天地之间,阻隔了无处不在的神光。卷卷凝神望去,那不是雨丝,而是一根根的琴弦舞动着,极快的切割着空间,涣散了神光。光影缭乱里,她看清了那个玄衣男子,从容的踏雨而来,却不见丝毫狼狈慌乱。
&ldo;二哥!&rdo;卷卷惊喜的呼出了声,看着他的眼睛闪亮如星辰。二哥对卷卷一笑,目光继而投向了站在她身边的唐棣,神色复杂。
&ldo;那…那是…&rdo;古灵们看到那纷乱的琴弦如雨下,震惊的看向二哥,惊讶不已,&ldo;泠泠绝弦,崇朝其雨。这是在六界早已失传的秘技,零雨其濛。那他就是曾经麟族的麟主‐崇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