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张莱出主意的,请她吃糖;找刘珂要作业的,也请她吃糖。
有一回,有个同学带了几颗巧克力来。据说是他父亲从省城带回来的。他分给刘珂两颗,因为她常借他作业。
巧克力球用金色锡纸包着,很贵的样子。
同学骄傲地扬起脖子,说这叫f-e-r-r-e-r-or-o-c-h-e-r,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着,看起来费了好大力才记下来。
&ldo;我也不知道怎么读,反正很贵就是了。&rdo;
刘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给张莱一颗。
同学跳脚:&ldo;我给你吃的,你怎么给她啊?多浪费啊。&rdo;
张莱麻溜地剥了锡纸吃了口,扬扬小拳头,&ldo;我就吃了,你怎么着啊?&rdo;
后来刘珂去县里上初中,才知道那叫费列罗,也回味过来,那男生喜欢她。
不过,那么小,喜欢既不恒久,也不坚固。
刘珂高中时,偶然听说他被父亲接去城里读书,一连换了好几个女朋友。
最善变心易情是俗人。
刘珂直至后来的很多年,始终坚信,在无望的爱情面前,没人能做到感情如一。
放学早,她们通常不会立即回家,总要捱到天暗了,才回去。
她们零花钱少,都是用去买小玩意儿了。譬如弹珠。刘珂玩不来,输了大半给男生,其他的进了张莱的口袋。
两人去哪儿玩,怎么玩,大多是张莱拿主意。包括最后一次。
父亲常常不在家,家中只养了一些家禽,种了几块地,其他闲着的地就租出去。
母亲忙着干活,闲下来,也给刘珂织毛衣、纳鞋底,压根顾不上她,只要不惹事,就任她们胡玩。她也确没料想到,她们真会闯祸。且是弥天大祸。
后来,刘珂也终归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活一生,总会有人无偿替你背负你犯的错。
是无条件的,却并非甘之如饴。
有户人家盖新房,想请父亲去。于是父亲便从外地回来了。
小门小户,给不了多少钱,他是为陪妻女。
他大清早起来,在那人家里吃中晚餐‐‐这是当地规矩,天黑开不了工,就回来。偶尔爷爷也去帮忙。父亲干这行,算是子承父业。那天真是好巧不巧,爷爷也去了工地。
父亲没打伞,戴着斗笠,穿着黑色胶质长筒靴出门。
早上下了暴雨,地上一片泥泞。过了中午,淅淅沥沥地又飘起了雨。
看这雨势,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停,母亲担心父亲回家要淋雨,就让刘珂去给父亲送伞。
张莱见刘珂要出门,喊她:&ldo;你去哪儿啊?&rdo;
刘珂撑开伞,回头,&ldo;下雨了,去工地给我爸送伞。&rdo;
&ldo;我跟你一起。&rdo;张莱屁颠屁颠地跑到她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