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开眼,仍不知如何回应他。
陆冕忽然起身,走到石窟之外。
顾衍看他一眼,但并无反应,只是对我道:&ldo;你身体受不住,今夜无法赶路,先休息。&rdo;
我点头,在他怀里渐渐睡着。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
顾衍不多时还是醒了,睁眼环顾也发现陆冕不在。我俩起身稍作整理,走出石窟,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现在居然是罕见晴空,阳光洒落雪原,明晃晃一片。
陆冕一袭白衣,几乎消融在雪原之中,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动了动,肩头积雪簌簌跌落。
隔着幂篱,他似乎看了我与顾衍二人一会。掏出两条黑色布条:&ldo;戴上这个,小心雪盲。今日若天气一直这样好,黄昏就能到灵犀谷。&rdo;
顾衍点头,接过布条,替我绑好才自己戴上。隔着薄薄一层黑布,雪原上明亮光线果然减轻许多,不再像之前刺眼。
今日难得真的晴空万里,竟然一直晴朗,直至我们赶至灵犀谷。一路上陆冕一言不发,纯白幂篱仿佛将他隔绝,沉默到让人忽略。
我觉得他怪怪的,但想到当年说过,两人不再有任何关联,就也只是假装不在意他,只同顾衍说话。
灵犀谷是一处由两侧陡峭冰原夹在当中的裂谷,里面有一处冰塚,就是芷云探查到的绝佳封印之地。
我们三人赶到,沈决却还未到,我们只好先到裂谷中的冰塚旁等他。我与顾衍走的时候,身后大量追兵,那么沈决要面对的只会更多。他在我记忆中不过有个纯青境修为已是难得,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傀儡尸人。
咬咬下唇,又暗骂自己哪根筋搭错,怎么会担心他?看他能召唤一把凤鸣神剑,说不定背着我在外历练有了什么奇遇,还死死瞒着我怕我知道。这样想着,心中才好受些。
顾衍将我放下,又替我裹好衣服,起身走到陆冕前:&ldo;你与雪柔似有交易,那些尸人是怎么回事?&rdo;
陆冕隐在幂篱之中,声音淡淡:&ldo;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苍冥近千年修为受制,已想过许多办法仍无法突破。沈凝当初修炼黑莲业火,其实是他有心套取,后来被沈凝逃脱,他便派我假借去裂云山求医之名埋伏沈凝。但……你与萧轲在,我无法得手,后来萧轲被裂云山弟子用计困住,苍冥通知我藏云老祖已成魔物,叫我多加利用。我又隔绝消息将人引到裂云山。刚好李芷云设计埋伏他,又重新引出心魔,正可名正言顺让藏云老祖将他收服。但……却没想到藏云老祖竟然反被他封印……&rdo;
陆冕顿了顿,又道:&ldo;苍冥早与藏云勾结,藏云名为伏魔老祖,实际上许多绝世高手心魔都是由他种下,以操纵心魔附生,世间心魔之力越盛,他就越强。可黑莲业火可直接掠夺修为,比他方法更快更好,他便有心夺取,才会刻意叫我牵引沈凝心魔壮大。&rdo;
&ldo;藏云被封印之后,苍冥无法,青门山无法让他名正言顺作恶,他便假借云游之名在外培植势力。雪柔对沈凝恨意极深,不惜孤注一掷,将自己炼成半尸,成了纵尸道者,为苍冥所用。&rdo;
&ldo;平林追随沈凝在魔宗百年,盗取了堕天录里九转回天印的伏魔大阵,再想办法获得他精血,交由苍冥毁掉固灵台,九转回天印才被破坏。此次他也并不是想救出藏云魔物,而是想夺取藏云残存魔息。他提前在霜凌境里设下大阵,所以你们一入霜凌境就修为大退,他早就想在此将你也一网打尽。&rdo;
顾衍皱眉:&ldo;这些对你有何好处?为何你答应他做这些事?&rdo;
有风拂过,白色幂篱微微一荡,隐约略过陆冕面容,却没看清晰。
陆冕沉默许久,才声音淡淡:&ldo;他说能给我想要的东西。&rdo;
顾衍静静看了陆冕一会,淡淡道:&ldo;我知道了。&rdo;
接连在冰塚旁等了两天,可沈决还是没来。
陆冕和顾衍站起,望着天际忽然似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
陆冕淡淡道:&ldo;苍冥还是来了,他不会死心的。&rdo;
顾衍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手中横渊,手指骨节微微发白。
天际传来越来越近的御剑破空之声,直到看清是密密麻麻无数黑衣傀儡御剑而来,有的傀儡身上还背着箭弩,如同大军压境,不知人数几千。整个灵犀谷上被御剑傀儡遮蔽,顷刻之间黑暗,放佛不见天日。
有人朗声笑道:&ldo;想不到我三个徒儿齐聚此处,上一次见你们还应是三百年前。&rdo;
我仰头向上看,真是苍冥道者。
苍冥对陆冕道:&ldo;陆冕,你何苦功败垂成,若你回来,我保证时候仍将沈凝给你,不会反悔。&rdo;
陆冕仍在幂篱之后,似沉默很久,缓缓道:&ldo;不必了。&rdo;
苍冥微微一笑:&ldo;你费尽心机,如今他就在你眼前,你却说不要了?&rdo;
陆冕声音淡淡:&ldo;不要了。&rdo;
我望着陆冕,不知他幂篱之后是何表情。我以为我无所谓,对他已心如止水,可我却太没用,听见他说不要了,仍觉得心头仿佛被刀缓缓割破,鲜血淋漓,带着难以忽略的痛意。
我喜欢过许多人,可无人能及他刻骨铭心。叫我爱欲深陷,抽身不能。如今却听见他轻飘飘说不要了。好像我曾经撕心裂肺都如一场儿戏。
原来我半生挣扎悔恨,在他眼里,真的是过眼烟云,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