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陈青临的所作所为,林璃实在看不上眼。更别提这些天来,林云霄让人查出来的有关陈青临的一些事情了。
她此时被董苡扶着靠在床头,端着温水慢慢喝着,看董苡让人送热水进来,开始给她调制药浴,这才缓缓开口:「其实,与其和离,倒不如当遗孀,你说呢?」
她声音平缓,却让董苡浑身猛然一颤,手中的药材散落在了热水之中。
「林、林姑娘说什么?」
董苡回头,满脸震惊地看向林璃。之前林璃说的话,她原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或者是试探她。可是,那句「倒不如当遗孀」明明说得不动声色,反而让董苡心中一寒。
「陈青临这些年的考评虽然是优,可是在外面还是干下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林璃冷笑,想起林云霄给她看的那些资料,这会儿眼神中更是带上了实实在在的寒意,「既然你已经决定跟他恩断义绝,又有了远走他乡的想法,那么和离还不如直接等他死了,当遗孀好些。」
实际上,就算本朝民风开放,女子与丈夫和离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更何况,董苡还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
「这……」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真正到了事关陈青临生死的关头,她还是犹豫了。然而,她毕竟是个聪明人,不过片刻的功夫也就明白了过来。怕是就算她不同意,有些事情也已经是注定的了。
林璃见她迟疑,这才缓缓开口:「自然了,依照陈青临的本事,就算这些年他在外面的事情都翻出来,说不得也只是牢狱之灾,若是他在奔走一番的话,只罢官免职也不是没可能的。」
「只是,」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董苡:「到时候,你若再想跟他和离就更难了。」
本朝律例,患难夫妻不可分。
董苡神色挣扎,半响才低声道:「林姑娘可多给我些时日,好好考虑一番?」
作为陈青临的妻子,她自然知道陈青临手上不见得多干净。然而,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他们夫妻情谊虽然已断……
林璃也明白,这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因此也不催促,只是点头被董苡扶着泡进了滚烫的药浴之中,这才低声道:「想想你的孩子。」危机之时壮士尚且能断腕,更何况是放弃一个不值得等待的男人。
再说,在林璃看来陈青临完全是咎由自取。
从景宏书院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的晚霞。换上一身干净衣衫的林璃浑身都透着一股草药的苦香味道,此时浑身酥软地靠在马车中,由着一旁的如冰端茶递水,也不过是疲惫地笑了笑连话都不想说。
「姑娘若是累了就眯一会儿。」如冰给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奴婢吩咐车夫放慢速度就是了。」
林璃点头,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随着马车的晃动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
&lso;这里是……&rso;这一次的梦境很清晰,甚至她自己都清楚的意识到了她这是在做梦。&lso;这是清泉寺?&rso;
林璃在梦境中缓步上前走,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树丛之后有人挣扎打斗的声音。
&lso;唔唔唔……阿琪……救命……」她顺着声音一眼看过去,就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抓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惊呼的女子头上,然后一把把人给推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而这个时候一声惊叫响起。
「啊‐‐!」
「姑娘?」林璃只觉得被人紧紧握住了手,半响才回过神来。
「姑娘?」如冰跪在一旁,紧紧盯着惊魂未定的林璃,「姑娘可是不适?咱们这就调转车头回书院……」
林璃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凉。这会儿又听到如冰低声询问,她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必了,回家就好。」
如冰担心地看着她,然而林璃却又闭上了眼睛。她无法,只得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回京城,然后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林璃擦拭了额头,顺带把手心的汗水都给擦掉。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她低声询问,不敢让林璃再次睡过去。林璃闻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然后才低声说:「也不算是噩梦……」
那毕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然而就像在梦境中还隔着一层一样,她始终看不清楚那推她入水的人是谁。不过,此时镇定下来,她也明白那人是谁并不重要。他背后的人是谁,才是关键。
这之后,接连两天林璃都休息不好。若不是每日里面跟着孙、程两位供奉的练习一直没有停的话,她怕是都撑不过这几日。饶是如此,这日叶若昕带着张云贞、刘如兰两人上门的时候,看到林璃还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叶若昕快步上前,直接拉着林璃的手左右看了一番,「不过是几日未见,你怎么瘦了一圈,脸色看着也憔悴不少。」她说着不等林璃回答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可还是因为齐家表妹的事情而伤神?」
叶若昕飞快瞥了一眼同行的张云贞和刘如兰,拉着林璃坐下,这才叹息道:「说起来我都难以启齿,然则今日上门,也是为了齐家表妹的事情。」
林璃微微一愣,并未立刻开口说话。
叶若昕却是接着叹气,「只是看你如今的样子,那些话我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无缘无故被人泼了这么一盆子的脏水,也难免你会这般气恼……」她摇头,看着林璃苦笑:「只是我家那三婶却是求到了我母亲那边,又是哭又是闹,把我母亲都气得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