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槭没有给出肯定回答,此时伸手捏了捏林璃的肩膀,道:「你平时在家就担心这么多?每件事都上心,要想个清楚明白,想出对策才行?」
林璃闻言微微一愣,半响叶槭捏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她这才回过神来。
「好像……习惯了?」林璃有些迟疑,她自幼性子强,不然这样一个家又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来管,又怎么可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
如今虽然是薛芊管家,她对母亲也充满了信任,然而这种随之操心的本能却还是没有褪下。如果不是叶槭提醒,她几乎都没有察觉到这点。
「姑母是长辈,这些事情,我本不该插手管。」林璃缓声说,叶槭摇头,道:「不是说你不该插手管,只是……」他顿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过的很累。阿璃,你应当相信长辈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而且也不愿意让你跟着担忧,不是吗?」
林璃缓缓点头,「你担心我?」
「我心疼你。」叶槭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然后重新趴下去,侧脸看着坐在一边的林璃,「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似乎就一直这么瘦,再这样下去,我都该怀疑武侯府是不是偷偷虐待你,不给你吃饭了。」
这明显是逗林璃的,她忍不住轻笑了下,然后又绷着脸道:「这是嫌弃我瘦了?」
「是心疼。」叶槭纠正,看着林璃道:「你可能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林璃打断了他的话,「差点撞上那次,就在府里。」
叶槭点头,撑着做起来。林璃见状连忙过去帮忙,生怕他扯动了伤口。等坐好了,叶槭才低声道:「那时候我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你时,见你一口叫破我的身份心里倒是吓了一跳。」
「我记得,那个时候……」林璃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轻笑出声:「你留着满脸的胡子,就一双眼睛亮得很……」她说着比划了一下,看着叶槭如今脸色冒出来的胡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怕你这胡子要是再不刮了,再过两天就跟我当时见你的样子差不多了。」
叶槭笑了下,「当时我心中有顾忌,自然不愿意露出那张脸来。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要在京城待那么久。」只是,一次两次偶遇,再听闻了林璃那惊动满城的故事之后,再看她本人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就落下了这么一个影子。有些消瘦,脸色有些发白,只是眼神坚定而平稳,做事不徐不疾,自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感觉。
他愈发的留意林璃,甚至叶若昕请她出游时顺口问了一句,他都没有拒绝。然而,看到有人拿那荒谬灵泉寺事情攻击她,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却忍不住想要替她出头。
那时候,叶槭就意识到他怕是动了心。因此,本来要返回蕲州的计划,在太后和今上的挽留下就一拖再拖。
他庆幸自己留了下来,庆幸在那个时候能够护着林璃。可就是武侯府那么艰难的时候,林璃都没有惊慌失措,仿佛这世上没有她应付不来的事情一样。
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守着她,想要保护她。
他甚至不再介意自己那复杂而又尴尬的身份,甚至在林璃遇到危机的时候忘记了掩饰。
早就知道,林璃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而她看破他的身份也不过是需要花费一些时候而已。
想起往事,叶槭唇角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此时再看看面前的林璃,脸色比之最初见面时自然是好了不少,只是那消瘦却一般无二。他缓缓伸手过去,试探着握着林璃温热的手,片刻之后才低声道:「我只想守护你一生,只愿你此生不会再为这些琐事而伤神忧虑。我只想看你无忧无虑,只想守着你、陪着你……」
林璃心中微动,抬头看着叶槭,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母对她很好,特别是之前重病失忆之中,薛芊对她种种爱护,林云霄对她也是颇为信重。然而,这种来自父母的疼爱,却跟叶槭对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不会傻到听人说什么就信,然而叶槭所说的话,一直以来都是他已经做过的了。
当初为了维护她所说过的言语,为了帮她而做出的那些事情,还有为了保护她而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她都记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应答。
三月中就是万寿节,等到二月底的时候,周边交好的诸国或者部落就已经派来了使节团入京。辰国来的不算最早,却也不晚。而在辰国来之前,林璃思考再三还是把北辰翼要来的消息提前告诉了林云青。
叶槭说的没错,林云青毕竟是长辈,不说别的只看比她多活这么些年,而且还活得清楚明白,林璃一个晚辈就不应该瞎操心。这是林云青的事情,应该她自己来选择来定夺才是。
她只要在一旁,支持林云青的选择就足够了。
这一日,辰国使节团入京,林璃正陪着林云青在她院中翻土种花。林云青就如同林璃小时候那般一边给她讲着那些花草的作用,一边忙碌。林璃偶尔搭把手,等到忙得差不多了,这姑侄两人才洗漱了一番,脱下外面罩衣坐在院中阳光下喝茶。
「这么忙碌了一天,我心情自然就好了。」林云青笑着说,看了眼林璃道:「你实在不必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