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和妈过去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目标就很简单就很单纯,我为了梦想脚踏实地,我就是没有错的。你不支持我没关系,这个世界那么大哪里都有可以容得下我的地方,也就是有你夏商哲的地方容不下我和夏星澈而已,因为我们兄弟俩压根就不是带着你们祝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一通的批判像是场无声的歇斯底里,无情又尖锐的彻底粉碎了夏商哲想要求得原谅的心,称呼从‘您’到‘你’的转变就可以听出,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孩子们都长大了。
“你和澈澈和好了是吗?”夏商哲沉默许久后问了这么句。
这场悲剧已经无法逆转,他自然也明白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解释,错了就是错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两兄弟能和好。
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因为他才造成的误会。
夏星澄听到这话简直是一把火:“我什么时候跟他不好了,是谁让我和他不好的,不是你吗?我以为你想看到这种兄弟自相残杀的剧情,所以你有满意吗?他病了我伤了,是不是如你所愿。”
如此尖锐的批判夏商哲也只能忍着,因为每一句尖锐的话都是他带给孩子们的伤害,现在通通还给他。
“都是我的错,你们是无辜的。”夏商哲叹了口气:“是我执迷不悟,我以为我可以让你母亲不再执着于不擅长的油画,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保护对她而言是伤害。我以为我给她最大的房子最好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但是我错了,她热爱幻想她要自由,是我不愿意放手,最后让她选择了那么极端的方式,是我的错。”
“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不敢刺激你妈妈,她抱着你威胁我,说不让她离开就弄死你,她用了最极端的方式,伤害了我,伤害了你和弟弟,也伤害了自己。你因为过于害怕失忆了,彻彻底底忘记了妈妈的存在,忘记了这样一段记忆。你弟弟我当时是抱在怀里不让他进去的,他一直喊着你想要进去,他哭到晕厥,醒来之后他的记忆错乱,他以为是我不让妈妈画画最后逼得妈妈自杀,他以为是他自己懦弱没有喊人救妈妈和哥哥,我不敢告诉他真相,害怕他受到刺激。为了不让你知道妈妈曾经伤害过你跟你弟弟说妈妈是难产,你弟弟原本很记恨我但也因为害怕你想起来同意我的说话忍住了心中的怨恨。”
“我和你妈妈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展开了一段错误的爱情,也因为这样的错误伤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掩盖一切就可以让你再也不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但我没有想到这是对你二次伤害,也没有想到让你弟弟情况更加恶劣,他生病了,得了双向情绪障碍,跟你妈妈一样无法轻而易举控制喜怒哀乐,会做出极端的行为,所以我不敢跟他说很多,他既然认为我错了那便是我错。”
双向情绪障碍?
夏星澄紧紧的皱着眉头,不及多想他没好气把一杯热可可全喝了,头晕得厉害,眼前忽闪的大片绿色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看着他爸也不想再说太多:
“不用说了,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都已经过去解释有用吗?
“我知道。”夏商哲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弧度很苍白,眼角的细纹在这样的笑容下陷得更深,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还认我这个爸吗?”
中年男人声音中的沧桑和无奈饱含着忏悔和卑微,听着很是可怜。
夏星澄的视线落在他爸鬓角间依稀可见的银丝,眸光闪了闪,他这个西装革履似乎从没有改变过气质和容貌的父亲已经被岁月带走了很多,带着隐瞒许多年的痛苦渐渐年老,但其实本不用这样。
“您也仅是我爸而已。”
伤痛已经造成,这是不可逆的,他已经对父母失望透顶,心里早就没有余地可以挽留,仅存的也就是父亲和母亲这个称呼。
只剩下称呼了。
“我知道了。”夏商哲笑了笑,眼眸里似乎带上湿润:“昨天是你们两个人的生日,爸爸知道你们不想看到我,应该有人给你们过对吧,那就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推到夏星澄的面前:“一张是你的,一张是你弟弟的,是公司的分红,放在身上吧,不要束手束脚的花钱,我夏商哲的儿子值得拥有最好的。”
夏星澄咬肌微微用力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怎么,又要用钱侮辱我吗?我不需要钱。”
“还在乎金矿主傻儿子的头衔?”夏商哲笑:“说你的那些人已经被我摆平了,我夏商哲的儿子怎么会被人随便说。”
夏星澄觉得自己的底线一直在被攻陷,他快速把两张卡收起来放进口袋里,然后别过脸:“好了,我都知道了,您走吧,我们会一直都很好,毕竟没有爸妈也都这么长大了,以后也是这样。”
气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好。”夏商哲保持着脸上的笑,眼里也含着泪,这一声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割舍着心头最疼的肉,他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大儿子:“有空……回家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步伐稳健,似乎还是商场上那个冷酷无情的夏商哲,可那个一直笔挺的肩膀已经被岁月压垮,微微垂下。
回家看看?
还有家吗?
之前怎么不这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