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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第二章意外（2）

许一昊敏锐地一回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预期地撞上。

苏措低头看了看书，再看他，自嘲地一扬嘴角，张嘴无声地招呼，然后半蹲下捡书，想他们认识的经过。三个星期前他们见了一次面，一个半星期前她发了一封邮件给他，他很快也回复了，说她的文章非常好。除此外，再无交集。也许他不记得她了。没想到的是，许一昊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走过来，抓起最后一本放到桌上。

坐下后苏措客气道谢：&ldo;有劳师兄。&rdo;

许一昊摇头，&ldo;不用。&rdo;

原以为他马上要走，可没想到他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他侧头，&ldo;你也经常来图书馆？&rdo;

苏措抿嘴一乐，&ldo;是的，你记得我？&rdo;

&ldo;记得，&rdo;许一昊他叫她的名字，&ldo;苏措。&rdo;

怎么会不记得？第一次见她，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很瘦，在女孩子中间算得上较高，声音悦耳动听，脸蛋只有巴掌大，皮肤白皙如玉，顾盼生辉，身上有种特殊的灵动之气。

苏措坐直了身子，用手支着额头，随口问：&ldo;这里都是理科书，你怎么到了这里？&rdo;

&ldo;这边安静一些，我带着书过来看。&rdo;

他边答边把书放下，是一本棋谱。笔直的线条纵横成一张棋盘，零散地分布着黑白棋子。很熟悉的局势，是吴清源和一个日本棋手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所下的一局名棋。苏措小时候经常看着吴清源的棋局打谱，这局棋再熟悉不过，此时一见，眼睛再也挪不开，除了心惊之外，手也不可抑制地开始发痒。

她看棋谱的目光是如此的全心全意，眸子里盛满了异样的光芒，许一昊被这样的目光疑惑，半晌后才想起来叫她：&ldo;苏措，你会下围棋？&rdo;

苏措如梦初醒，干净利落地回答：&ldo;不会。看着好玩。&rdo;

许一昊眉心一动，点点头，&ldo;你看得那么专心，我以为你会下，也许，那咱们可以下一局。&rdo;

&ldo;不，不会，&rdo;苏措侧目看他，&ldo;你棋艺如何？&rdo;

&ldo;我学棋学得早，没有天赋，下得不好，有的时候下起来脑子就收不住，不停地想，就像先入死循环的计算机，&rdo;许一昊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可就是那么说下去，&ldo;不过怎么也放不下，有时候也是自讨苦吃。&rdo;

苏措不再看他，笑着低头，目光落在双肘之间摊开的书页上，随后更远的一些人被想起，她停了停，一句话不可抑制地从嘴里跑出来：&ldo;我想，你应该找棋力比你高的人多下，有人指导，进步要快得多。纸上谈兵，终究无用。在给定的时间里，一般人能算出落子后的三四种可能，就很难得了。&rdo;

许一昊略略调整坐姿，停了停才说：&ldo;也不完全是纸上谈兵。有时候我也会去国家棋苑看看一些专业棋手下棋，也会跟他们下一局。&rdo;

他这样一说，苏措一怔，想到他那身为一校之长的父亲，到底家学渊源，他去找谁下棋想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未必需要自己的建议。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心中纷乱的感觉压下，无所谓地笑笑，&ldo;是啊，我班门弄斧了。&rdo;

然后她不再提起围棋，两人同时沉默，有两分钟的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谈论的话题。

许一昊再次打量她，美丽的女孩总是能让男生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许一昊也是。他再次找到话题，说：&ldo;我看了你的文章，很好。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回复一封长一点的邮件给你，因此拖了很久。&rdo;

苏措说：&ldo;是吗？写得很潦糙。&rdo;

&ldo;你关于洞穴之寓的观点很深刻，以前我从未看到过有人这么理解柏拉图的洞穴之寓。&rdo;

苏措侧头看她，&ldo;我的观点也都是舶来品，抄《黑客帝国》的。&rdo;

&ldo;我没有看过，&rdo;许一昊微讶，&ldo;我对这种所谓的动作大片没有兴趣。&rdo;

&ldo;很不错的电影，&rdo;苏措装得一脸深沉，&ldo;师兄，不能这么嫌弃流行的东西。我们要从炫目的特技，精彩的武打，华美的造型，如山堆积的美元里看出有价值的东西。&rdo;

许一昊看着她，在自己察觉之前，笑意不可抑制地从眼睛里显露出来。

第二章意外（3）

虽然陈子嘉曾经说过许一昊不爱说话，可一旦深入接触下去，苏措发现这个说法也不完全正确。熟悉起来，他的话就不少了，表情不多，语气不高，清冷而温和。照理说清冷和温和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可在许一昊身上就展现得淋漓尽致。清冷是说他看问题的客观性和不带感情，温和，则是言谈中表现的一种态度。阅览室人迹罕至，两人低低的聊天对外界影响甚微。

两个人能认识并且熟识，乃至成为朋友，其契机大都简单。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可以成为莫逆，相比之下，一场长达两小时的谈话显得如此奢侈。分别时两人去车棚取车，才发现车子恰好毗邻，目光不期而遇地对上，下一个瞬间，同时微笑起来。

这可算得上是默契，或者缘分。从那日开始，一周总会碰个两三次面，都是在图书馆四层的阅览室里，对这种情况，苏措起初还说句&ldo;好巧&rdo;，两个星期之后干脆省了，只是老熟人般地招呼，微笑，然后找位子坐下，各自看各自的书，直到闭馆才分别取车离开。有的时候，两人也互发电子邮件聊聊天。华大作为全国最负盛名的理工科大学，宿舍别的条件不能恭维，但网线四通八达，铺到了每个宿舍，上网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