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景厉帝此刻正在气头上,见她们还狡辩,顿时火冒三丈。
丢下皮鞭,雍容走回龙椅坐下后,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个让人骇到骨子里的冷笑,&ldo;不肯承认没关系,将她们指甲剥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动手!&rdo;
此言一出,大殿中诸人无不变色,宋骅影也在次列。
&ldo;父皇!父皇请饶命啊!父皇‐‐&rdo;原纪妍和宋骅倾拼命地想冲过去抱住景厉帝痛苦,但是她们没奔出去两步,就被行刑的太监们一把抓住,只能不断地扑腾,呼喊。
宋骅影的手一僵,手心冒出一丝冷汗……宁王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看好戏。
宋骅影低头,看着眼睛蒙着层层白纱的男子。
虽然在别人面前,他一惯保持温和无害的微笑,但是她知道他笑容背后的乖戾。
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无白居的粗暴易怒,再到现如今的调皮粘人,他在自己面前展现的从来都是真性情,但是宋骅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冰冷的,她知道他绝非善类,一旦狠绝起来,毁天灭地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这一次,他是存心将事情做绝了。也是,等他们离开后,如果原纪妍她们手中还握有权势,对自己和宁王势必不利。现在手段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想起她们对君儿所做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值得可怜的了。
耳畔传来她们刺耳的尖叫,宋骅影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剥指甲……一想起这三个字,宋骅影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一股恶心的感觉自腹部涌上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过了好久,这股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ldo;怎么了?&rdo;宁王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ldo;没事。&rdo;只是有一恶心。但是她没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食指连心,活生生地剥掉指甲,想想就知道会有多痛。原纪妍和宋骅倾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鞭子还能挨,但是这种痛苦怎么可能受得了?
在剥到第二根指甲时,两个人就哭天喊地地认了罪。
在她们认罪的时候,太子虽然喝斥,但是却什么都阻止不了。不过说起来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叫她们宁死不屈?在她们受刑的时候,太子可曾为她们说过一句话?
景厉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底下的两个女人,冷道:&ldo;原氏、宋氏为人恶毒,意图谋害皇子,更是嫁祸皇后,其罪当诛……&rdo;
&ldo;父皇,她们虽然罪孽深重,但是最不至死,还望父皇网开一面。&rdo;终究不忍心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宋骅影挣脱宁王的手,站出来恳求道。
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们两个真的是无辜的。教训可以,但是真的罪不该死。
景厉帝想不到宋骅影会为她们求情,脸色变了变,眉宇微蹙,眼底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宋骅影心中一惊,怕景厉帝起怀疑,又开口道:&ldo;毕竟倾儿是影儿血脉相连的妹妹,请父皇成全。&rdo;
景厉帝眉心一怔。
血脉相连……
宋骅倾这么对她,她居然还为她求情,全因了一句血脉相连。他看了看瘫倒在轮椅上的太子和眼睛蒙着层层纱布的宁王,沉痛地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眼底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清明:&ldo;既然影儿为你们求情,朕就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后半辈子,你们就呆在冷宫吧。&rdo;
&ldo;太子意图谋害兄弟……终生圈禁。&rdo;
景厉帝紧接着又下旨:&ldo;原、宋两家教女无方,以色诱使太子,败坏朝纲,其罪当诛,但念在其另有一女侍奉皇子有功,死罪可免,革去官职,扁为庶民,其后世三代不能在朝为官……&rdo;
景厉帝念完后,便拂袖而去。
太子终生圈禁,倒也不错。原家本就不是什么善类,革去官职,且后世三代不能在朝为官甚合她的心意。至于宋府……原本宋骅影不想再为难宋府,不过那日在帐篷里宋翰林说出那样的混账话后,她始终心存疙瘩,如今景厉帝的处罚也很合她的心意。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
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御书房里的景厉帝望着窗外的朗朗天际,不知过了多久,紧握成拳的手慢慢舒展开来,强撑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龙椅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然后,笑意慢慢扩大到整个脸上,笑声凄厉,悲中带伤。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悲哀。他败了,败得一一也不潇洒,而且还陪葬了两个亲生儿子。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腐烂,甚至,他已经闻到了腐朽的味道。他把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费尽心机为这个国家培养出明君,但是,只差最后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所有的一切却毁于一旦。
他以为自己心已绝,情已灭,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所以他默许他们争强斗胜,但是当接连两个儿子在自己身边倒下,而明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时,他后悔了……他怎能不后悔?!
景厉帝张贴皇榜,广招天下名医为宁王祛毒。宁王的毒性被慕容神医克制住了,所以性命无忧,但是如慕容神医所言,宁王双眼已盲。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
揭皇榜的人千千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开他的毒。
虽然眼睛盲了,但是宁王的行动并未受制,行走如常人。
这一日,宁王亲自到御书房求见景厉帝。如果他双目可视,他必定看得出自那日事情之后,景厉帝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
&ldo;咳咳‐‐&rdo;
宁王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捂着唇角闷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