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的夫子已渐渐的开始为他们灌输些科举方面的内容,因此尽管还在年节当中,淘淘早晨还是坚持早起读背经书,当然昨天的情况比较特殊,赖了次床。
&ldo;我先去看一眼阿娘和妹妹!&rdo;淘淘试着跳了几跳向房檐上窜,伸着手去够冰锥,江沛担心冰锥被打落时扎着他,连忙制止。
&ldo;恩,去吧,别把妹妹闹醒了。&rdo;
他们家人少,做饭烧炭太浪费,大部分时间烧的是柴火,等江沛把兰香的饭食做好盛出来后,又连忙做他和淘淘的。
紧赶慢赶的忙完早饭,江沛叹口气,觉得自己真不容易啊,上得朝堂,下得厨房,非常自恋的认为自己也是一枚优质好男人。
尽管从大年初二开始,亲朋好友都要开始相互拜年赠送节礼,但他们家今年情况特殊,兰香坐月子,他要去衙门加班,实在分身乏术。
明儿女儿的洗三礼还是珍珠和季氏她们来准备,即使再怎么忙明日还是要跟上司告假一天的,孩子的洗三礼怎么可能错过呢。
匆匆吃过早饭,锅碗都没顾得洗,江沛步履生风的向衙门赶,可越是着急越容易遇到事,因走的匆忙不小心和别人撞在一起了。
&ldo;哎吆,实在抱歉,没事吧?!&rdo;他顿住脚步,发现和他撞在一起的是个半大的瘦弱孩子,大正月的天穿着单薄露着灰色的棉絮的破旧短袄子,正面色痛苦的仰叉在结冰的道路上,江沛连忙把弯腰要去扶他。
&ldo;撞在哪里了,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看?&rdo;江沛看着孩子挺可怜的,一脸菜色有些发育不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想接济一下。
&ldo;看大夫!&rdo;男孩听了眼睛瞬间闪现一簇亮光,激动的盯着江沛问道,江沛点点头。
&ldo;老爷,那是不是谁看都可以?!&rdo;江沛虽然未着官服,但青衣黑冠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古人自来对读书人尊崇,因此男孩满含希冀的仰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江沛见他如此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家里有什么人患病,急需医治。看着眼前的男孩,便想到自己两个可爱的孩子,多行善事为他们积福报吧。
&ldo;当然可以,你当真没事?&rdo;
男孩立马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江沛从钱袋里递了些碎银子于他。
看着银子男孩惊诧的呆了呆,伸着双手颤抖的接过后,忙要跪下向江沛叩头,被他擎着胳膊拦下,让其赶紧去找大夫,男孩感动的双眼发红,口中不停重复着要报答他的大恩。
&ldo;会不会赶马车?我这里缺个赶车的小厮,等家人病好后,你若有意向,就到江记酒馆找个叫大山的人告诉他。我没来时你先跟着做些杂事,回头我去找你。&rdo;
江沛在转身时,突然想到自己需要个赶车的小厮。
见他如此孝顺,年岁那般小,手上磨的却都是硬茧,可以看出是个勤快之人,到牙行买也不知道能遇上什么品性的呢,万一不好,又是件麻烦事,因此才出口问道。
&ldo;老爷,我会赶!俺爹以前是给人驾车的,我老早就学会了的。您放心,俺娘的病好后我就去您说的地方等着您!&rdo;男孩激动的面目通红,言辞恳切的大声向他保证道。
江沛颔首笑着说让他不必着急,活计给他留着,而后摆摆手叫他快医馆找大夫。
没陪那孩子去医馆,江沛到衙门时没迟到。签到后,走向办公的位置,开始继续审阅账目和资料,办公桌自是不用他们整理擦拭,已有杂役抹的干净透亮。杂役见他到来,连忙恭敬的奉上茶水。
同僚顾峥已到,对江沛点头示意后,继续埋首伏案。
三人分工明确,各理各的事。总结说明很好写,考虑着今晚下衙后还要向上司告假一天,怕耽误功夫领导不高兴,于是一边查阅一边做总结。
总结对于曾经作为办公室文员的江沛再简单不过。看到前朝的人口这方面的案卷时,在朝廷修养生息风调雨顺的年月里,人口数量肯定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呈正相关,反之则呈负相关。
对田地这一块,他认为目前查阅的卷薄没什么参考意义,因为梁朝相关部门的官员不可能把被一些人兼并的土地统计的那么清晰明了,虽说四海之内莫非王土,但真正把控农民阶级的往往是当地的乡绅或者里正,高不过县官。
而乡绅往往是兼并土地的主要实施人之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年前他们下去丈量土地时,就有不少大乡绅,方圆土地兼并率,高的能达百分之五十,因此卷簿上记录的农户所占有的土地往往具有不真实性。
当然对于这些尖锐的暂时无法解决的阶级矛盾,江沛自然不会傻啦吧唧的写的那么直白,言语润色后才下笔。
他负责的赋税是商税中的关税,因为关税税收相比市税和田税,占比不算太大,但审阅起来相当麻烦。
虽说是同僚,关系最近,但他们又是竞争者,谁都想在上司面前表现好。
当时分工时,李仲和顾峥故意自谦的说他俩没有江沛的算术好,能者居之,为了整个蒲阳司的办事效率,大家不必计较太多,理当相互协助,各自发挥长处。
江沛当然晓的二人的小心思,但碍于他们年长,又是衙门的老人,政务上有许多东西还需向他们请教,再说关税虽复杂,但对他来说顶多是多费些时间,并难不倒他。因此也对他们的分工提议并没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