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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快说，去请谁？&rdo;

八哥笑道：

&ldo;天津卫大夫都在咱肚里。华忙活着，也得跟咱论哥们儿。你先回去等着，我管保请来头号大能人。&rdo;

&ldo;我就喜欢能人，我跟你去！&rdo;惹惹眉开眼笑。

两人说着笑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走着。惹惹面赛涂脂涂粉，八哥脸赛壶底锅底，惹惹走路腆肚，八哥走道猫腰；两人东西左右拐几个弯儿，来到果市口一家大药店瑞芝堂前，八哥进去把个秃脑袋精瘦的小子，扯耳朵拉出来说：

&ldo;老亮，黄家大少爷的亲妈把尾巴骨摔了。快告我，天津卫哪位大夫专治跌打损伤、伤筋动骨？你要拿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唬弄我，你八哥就叫你们老板辞了你！&rdo;

老亮揉着耳朵，眯一只眼笑嘻嘻说：

&ldo;八哥向例口硬心软，哪是铁肠子！兄弟我正愁没机会给你报思呢。骨头的事，您非得找神医王十二不可。前儿，满天飞在天挂茶园唱《铁笼山》，一个跟斗打台上栽下来，脑袋戳进胸脯，叫王十二几下就抻出来啦！药就是打我们这铺子里抓的。&rdo;

&ldo;王十二还用你吆喝？他十年前就和我论哥们儿。不过咱身子骨是铁打的，没用过他，他倒使过我，那次他腿肚子转筋，还是叫我连捶带揉帮的忙。哎，老亮，他当下住在哪儿？&rdo;

&ldo;您不是认得他吗？&rdo;老亮眯着小眼逗他说。

&ldo;你耳朵瞎了，没听我问‐‐我是说他当下住在哪儿。你想拿我怄？&rdo;

&ldo;哪能？十二爷一直住在西北角贞士街庆合成当铺旁边那大红门里呀，要不我陪您去。&rdo;

&ldo;没挪窝就好找。老亮，后响多弄点酒，招呼狗圣、扛头、孙猴子全到我家，下酒的东西归我预备，咱们闹闹。&rdo;八哥说完，给老亮后脑勺拍一巴掌。老亮脑袋根毛没有，声音好脆，赛拍西瓜。随后招呼惹惹就走。

老亮揉着后脑勺，嘻皮笑脸说：

&ldo;您未必能找着。&rdo;

八哥来到贞士街，站在当铺旁空地上拿眼一扫，眉头皱成核桃，眼前两红门，一朝南一朝东，一大一小一破一新一个单扇一个双扇，哪知是哪个，心里暗骂老亮那小子脸上却不能挂相。

惹惹说：

&ldo;敢情你不熟。&rdo;

&ldo;我不熟你熟，你去请吧，我走！&rdo;八哥转身要走。

惹惹拉住他说：

&ldo;怄你当真？没你我找谁去？&rdo;

这当地，八哥忽见朝南大红门前的石头台阶上，有块膏药，他假装没瞧见，手一指这门说：&ldo;就是它了！好长日子没来，我眼珠子不记事。&rdo;上去刚要敲门，一瞅这门不平常，满包铁皮满钉钢针，院墙一码是磨砖对fèng，地道是使江米水粘的。门楼上没一块砖没雕花，好赛府县太爷的住家。心怵便说，&ldo;你来敲门。&rdo;

惹惹更怵，他说：

&ldo;我不熟，见人怎么说……要不咱上树往院里瞧瞧。&rdo;

&ldo;瞧嘛？&rdo;

&ldo;他家要没人呢，敲不是白敲。&rdo;

&ldo;花钱请大夫怕嘛？有事咱哥们儿托着怕嘛？敲，使点劲。敲得愈响，气儿愈粗，事愈好力、。&rdo;

惹惹说：&ldo;在理。&rdo;上来扬手拍门，手刚要挨门板，忽听马嘶人叫，扭头看见一匹马拉一车煤，疯赛地在街上狂奔，车夫拿着马鞭子在后边呼味呼味跑，一边大叫：&ldo;马惊了，快躲开！&rdo;街上人拼命往两边墙根扎。险中险，只见一个醉汉，大脸通红赛柿子，棉袄大襟两边咧，里头小褂也敞开露出长毛带肚脐的大肚子，大步迎面走来。偏不躲。马不躲人人不躲马，惊马撞醉汉，疯子撞傻瓜。&ldo;眶！&rdo;一声巨响，这醉汉硬叫马撞在墙上。马跑去，可醉汉紧贴砖墙连喊带骂动不了劲，原来肋叉子撞出三根来，楞插进砖fèng里。一群人上来也没辙。这下醉汉给撞醒，破口大骂：

&ldo;操它奶奶那马！快把我曹四爷拉出来，我他妈要见阎王啦！&rdo;

惹惹跑上去说：&ldo;全躲开，我们哥俩拉！&rdo;说着捋袖子要干。

一个老头说；

&ldo;硬拉不成，肋条骨要是折在砖fèng里，人就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