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和,很温柔,仿佛一个局外人,但其实,他也是个局中人。
我突然很佩服他,不管他是不是当初那个老师,但他是同性恋,他就像他口中那些很勇敢的人一样,第二次跟我见面就坦然地向我说明了性取向。
坦率勇敢的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人,而我在他面前,就显得渺小又愚蠢。
我说:“我可能,可以理解一些。”
他笑了:“不理解也没关系,毕竟那个世界归根结底跟你是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说,同志群体的人生关键词其实很复杂,你作为一个直男想写这个论文,真的蛮难的。”
06
我这个人很要面子的,别人越说我不行,我就越得证明我很行。
我说:“虽然我是直男,但我觉得,我能理解。”
他看着我笑,没说什么。
我还想继续问东问西的时候,楼下有人来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先下去看看。”
这个人,怎么说呢,不管什么时候都特别有风度,我回头看他,觉得他要真的是那个被学校开除的老师,我们学校真的亏大了。
他下楼了,我琢磨着他跟我说的这些话,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竟然找到了感觉,噼里啪啦,啪啦噼哩,闷头写了将近两个小时。
讲道理,文思泉涌的感觉太爽了,爽过怒灌肥宅水。
那天我在那儿赖了一整天,下午老王又找我,我依旧拒绝,理由是:“我这个人很孤僻,你懂的。”
“孤僻个鬼。”老王说,“你这人太垃圾了,重色轻友。”
“轻友我承认,但哪儿来的色?”我就真的不理解了。
老王说:“别装,昨天你自己说的,咖啡店老板。”
我笑了,还真是,我宁愿在这儿耗着也不想去跟他们闹,而我在这儿耗着的原因不就是老板么!
“行吧,随便你说。”我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饿了,下楼点餐去,你别跟我废话了,找别人吧,我不去。”
“滚吧那就。”
老王挂电话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叫住他说:“王哥,有事儿跟你打听一下。”
“曰。”
“咱们大一的时候有个老师因为搞同性恋被开除了,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不是跟学生搞对象么。”
“也不一定,”听他说这话,我就有点儿不乐意,上午的时候老板说那是给他泼的脏水,反正我信了,“那老师叫什么你记得吗?”
“这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老王说,“哥们儿压根儿不知道啊!”
“你人脉广,给我打听打听呗。”
“怎么的?要去找人家做个小采访?深入走访同志群体?”老王笑我,“你他妈别最后把自己给掰弯了。”
我嫌他啰嗦:“你就说行不行吧!给我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