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染杏眸眨了眨,对那笑容带着几丝邪气与坏心的郎君说:&ldo;哦,和我夫君同音不同字,好有缘份。&rdo;
她的话叫宋大郎怔了片刻,旋即又是哈哈地笑:&ldo;她确实是有趣,怪不得你想尽千方百计将人哄到身边。&rdo;
&ldo;既然回来了,随我回国公府吧。&rdo;宋钊迈了一步,将身边的女郎挡住了半边身子。
宋大郎见他这作势,嗤笑道:&ldo;不了,那处早已容不下我。我想要的,也从来不在护国公府,就是听说你成亲了,来看一眼弟妹。&rdo;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用木盒装的东西,递给了赵暮染。
&ldo;弟妹,见面礼。&rdo;
赵暮染犹豫地看了那木盒一眼,只有巴掌大,那里装的东西……她抬了抬下巴,&ldo;我们也不是那么熟,有心就好,礼物便不用了。无功不受禄。&rdo;
&ldo;嗤……&rdo;宋大郎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么有个性的小娘子,&ldo;还真是不给面子,那我就留着吧,等我们熟了,你再收。&rdo;
宋钊听出他话中有话,眸光霎时冷了下去。宋大郎却已收好东西,朝两人挥挥手,很潇洒地转身:&ldo;或许会再见面的,也许是不久,只是永远都不会是在这处了。&rdo;
青袍郎君稳步离开,他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林间莺啼,枝叶婆娑,仿佛刚才的人从未出现过。
赵暮染心间是说不出的诡异,对两人刚才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相处感到诡异。
宋钊握着她的手,站了良久才默不作声拉着她回院子去,石桌旁的恒清已经不见了。她往上房方向看去,见房门紧闭。
宋钊带着她直接在石桌坐下,抬头看着天空,目光放远放空。她是首次见到他这种没有聚焦点的视线,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那个心有丘壑、面对天崩地裂都淡然如水的郎君。
&ldo;君毅……&rdo;她轻声唤他。
&ldo;杨叔祖父应该和你提过,宋家大郎与我年纪相仿,自小体弱。&rdo;郎君仍看着蓝天,淡淡地音调在风中仿佛一吹就散,&ldo;我被护国公带回府,就是顶了他的身份。因为他是从娘胎中带的弱症,几乎连屋门都出不得,外人也极少见他,这偷天换日多年也就没有人发现。&rdo;
&ldo;那时的我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是云游回来的师父救了我们一命,将我们带到华相寺来,教我们内家功法,护住心脉。&rdo;
&ldo;师父救了下后觉得我们有悟性,便收了为徒。他…兄长他在阵法上极有天份,所以他承了师父的阵法一门,而我有过目不忘之能,适合观天术,便修了这一门。&rdo;
&ldo;两年前……&rdo;宋钊终于收回目光,语气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ldo;应该是三年前,国公爷受命领兵抵挡辽军,师父便也让我们去相助国公爷。&rdo;
&ldo;那场战本就极难,边陲的城池已被占了三座,再有一重关就打进来了。好在国公爷用兵如神,硬生生夺回两座要地,可是就在那时候,父子俩却是突然吵了起来。兄长他就偷了令牌领了一支精兵暗袭辽军,兄长善布阵,几乎无损连胜几场。可对方也是名老将,眼见着要突围到最后一处要地,便以全力出击。&rdo;
&ldo;兄长被围剿,是国公爷赶到冲了进去,在被敌军冲得与我军分散的情况中,以身护着他拼死重归大军。当时国公爷身中三箭,有一箭就在心脏边上,刀伤一类的都是小事。&rdo;
宋钊平静的语气波动了一下,赵暮染在这简单的叙述中却恍若置身在那场生死之战中。
&ldo;好在国公爷扛了下来,但那一次后士气就低落,国公爷因伤不能亲自上战场,众将领经过兄长的事也不愿意相信我们。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都化为乌有,我们又一路败退回原位,再后来就是国公府被削了兵权。而兄长不辞而别,再无音迅,护国公府岌岌可危,我不得不策划正式以宋家大郎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rdo;
两年过去了,他却突然又回来了。
赵暮染默默消化了下他所讲,联系起刚才两人相处的诡异,问道:&ldo;也就是说,一开始,即便护国公让你顶了他的身份,但你都是一直不出府,也不曾见过外人?&rdo;
宋钊点头,不然他早就该遇上她了。
&ldo;那他呢?&rdo;
&ldo;他身体比我还要弱些,在十四岁之前都在寺里,我是在八岁就开始时时被接回护国公府。&rdo;
赵暮染闻言明白宋家大郎那句影子是什么意思了,若是她被生父丢在寺里那么些年,肯定也是不舒服的,何况还被人顶了身份。
她想了想,又问道:&ldo;所以他心中是怨你的?&rdo;
宋钊苦笑一下,摇摇头。
他自己也不清楚。
论真了说,他们感情颇深,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两人也从未因为身份的事而发生过矛盾。他每每内疚的时候,对方都是毫不在意的相劝,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相见那种单纯的感情就变了。
对方每说一句话都带着针锋相对的味道。
&ldo;不知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rdo;宋钊敛了敛神思,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从容。
从与他相见的短短几句交谈中,发现他其实每句话都可以深究,特别是护国公府没有他想要的。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这能追溯到他当年与护国公突然起了争执的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