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奶一脸茫然的点头,&ldo;嗯,好的。&rdo;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沈奶奶还是知道自己女婿总爱买些有的没的,比如家里按摩脚的竹桶,现在正放在洗手间养鱼呢,还比如家里阳台上许许多多的盆栽,眼见着都要放不下了,可他任是一盆一盆的往里搬。
为此,自己闺女儿还总跟他闹矛盾,想必肥肥也是为了他爸着想。
重新回到房间,沈嘉柔又盯起了手机,她在等待季宴宁的回复,当然他可能在忙吧,都过了几分钟了,他还没回……
音乐厅里的大提琴音渐渐停止,身旁的远鹤脑袋伏在他的身上,而季宴宁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紧盯着远处的一个点,什么神情都没有。
他想转过头,又有点不敢转过头。
刚才他仰着头给自己拍照的时候,照片的最右边出现的一个熟悉的人,如果他没看错,不,他绝对不会看错。
季宴宁翻开手机再次确认那张人脸,几年不见,她瘦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枯槁来形容,颧骨附近的苹果肌几乎没多少了。天很冷,可她穿着礼服,像是参加一场重要的仪式。
或许她仅仅是不想错过这一场音乐会吧,季宴宁在心里嘲讽着。
有人说许思音是一个绝世美人,有当代诗人谢文生为她写词写散文,说她大提琴的低沉声音犹如天籁,世间少有。可她偏偏甩了谢文生,为了钱嫁给了季长河,所有都说是自己轻贱了自己,如今遭了报应,疯了。
可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第42章
音乐会落幕,所有的提琴手将手中的乐器拿在手上,大提琴手率先站了起来,她撩开裙子和钢琴手站在一块,紧接着所有人鞠躬谢幕,灯光全部打开。
季宴宁在谢幕后的下一秒就直接转过了头,迎上视线,许思音明显错愕了几秒,瞳孔里闪现几分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会转过头来。
&ldo;哥,你在看什么啊?&rdo;季远鹤顺着季宴宁的目光看去,什么也都没看见,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
今天这个音乐会是季长河提议出来的,而他没有来,陪伴他们来的是李叔。季宴宁心里万分焦灼,因为许思音已经跟随着大流走到了门口,像是有逃避的意思。
&ldo;李叔,你看着远鹤,我去一趟洗手间,待会我直接去车库找你们。&rdo;话毕,他直接奔了出去,尽量避开人,可不免还是会撞到,他连声道歉,可动作丝毫不停顿。
季宴宁走出去之后,站在原地的李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脸上稍显波澜,他说:&ldo;少爷看见太太了,现在追出去了。&rdo;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李叔平静了神色,把电话挂断。
站在脚边的季远鹤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他仰起头来,单纯而瓷白的脸上充斥着&ldo;你在说我哥哥什么坏话?&rdo;的表情。
&ldo;小鹤,我们现在要回去了。&rdo;李叔抱起底下的小家伙,随后往音乐厅大门口走去。
夜色深处是无止境的黑暗,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掉了,季宴宁听着自己的喘息声,不停的张望,他刚才分明看见了。
可追出来,又全部都消失了。
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着不耐烦的神色,眼窝的深邃使他比平常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看见一旁的垃圾桶,他狠踢了一脚。
坐在不远处黑色奔驰车里的女人不禁掩面哭泣起来,她似乎情绪非常崩,细长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可她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ldo;见到了,所以可以跟我回去了吗?&rdo;一旁的男子脸是温润的,声音没什么情感。
女人缓缓的抬起头来,白而修长的脖颈在车内隐隐能看见,她苦笑了一声,像是鹤鸣哀婉,接着她急忙忙的伸手去拿包里的烟,手指和手腕都在发着颤抖,她几乎拿不稳,&ldo;谢谢你,还愿意陪我过来。
她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的人,下一秒淌着眼泪,其实她也并非是不愿意见他。
而是害怕。
她没有脸面,前几年和季长河刚离婚,她动过轻生的念头,买了二十一层楼,打算在那里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当半边身子迎着高处的冷风,她承认自己怂了。没争过抚养权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去了美国,对季宴宁不管不问。纵然这些年,季宴宁每逢暑假都会去找她,可她总让人拦着,不让见,或躲着。
去美国没多久,她学会了吸食让人镇定的药剂,短暂性的控制自己不手抖。
对于拉大提琴,手抖无疑是致命的,更何况她还是国家二级演奏员,每年都要去各国各地演出。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双手不听她的使唤跟半个残疾人一样,她怎么能让自己儿子知道自己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ldo;思音,我们好好治病,别再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rdo;谢文生的语气很淡漠,像是已经经过大风大浪,一切都看的很平淡的那种。
他挽回不了许思音的,这是他多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实。
许思音似乎是精力又回来了,她瘦削的脸上露着诡谲的笑,她简直瘦的不成样,像是一具骷髅,殷红的嘴巴由于唇釉的着色更显诱惑人,可谢文生没功夫看她这个。
&ldo;什么是有的没的,你是说季长河,还是我接下来要去法国参加的音乐会呢?&rdo;她的眸子暗淡无光,像是坠入银河的星辰,许思音其实早就忘了自己要追寻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