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亦凡挂断电话,开始穿衣服。
察觉他要出门,我什么都没问,利落地翻身下床,也开始穿衣服。
简亦凡停住动作,回头看我,口气有点燥:&ldo;你要干嘛?&rdo;
我固执地撑起疲惫恐惧的嘴角,挤出一丝笑:&ldo;你干嘛我就干嘛,你去哪我就去哪,把我扔在这,万一等你回来,我也被碎尸万段了怎么办?&rdo;
简亦凡闻言,没再拦我,只无奈地叹着气说:&ldo;穿厚点,外面冷。&rdo;
如此这般,大婚吉夜,我俩一眼未阖,又是为了郑俊翊的事忙前忙后,又是为了孔茜的事东跑西颠,一路颠沛流离。
孔茜谋杀案的风声走漏得很快。
坐到车里,为了缓解尴尬,我随手扭开了电台。
所有的午夜档,都在报道孔茜母女被分尸的事。
关上电台,手机推送全是孔茜生前没拍完的电影里的片段。
小视屏中,美得不可方物的孔茜,面无表情地念着哈伯顿的经典名言:&ldo;人们通过罪恶得到光明。&rdo;
简亦凡叼着烟坐在驾驶位,眉头深锁,冷冷吐槽:&ldo;水怿心够变态,不光喜欢挑衅我,如今都敢跟警察叫板了。真不知道买这种热搜刺激网民的好奇心,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rdo;
我也不懂。连简亦凡为什么认为热搜是水怿心买的,都不懂。
车子继续缓慢行驶在蜿蜒曲折的沿江公路,前往我曾经住过六年的旧公寓。
此刻天还没亮透,深冬凌晨的风,凄厉哀嚎着,卷起一波波黑色的浪,拍打上岸。藏满秘密的层层浓雾,包裹着冷清空荡的街景。车窗外偶尔有几只落单的候鸟,垂死挣扎般匆匆掠过,嘶哑地鸣唱着挽歌,像在哀悼那些仓皇逝去的生命。
兜兜转转,我们停在半年多以前久别重逢的地下停车场,和方组长碰面。
方组长有些尴尬地说:&ldo;我让你掺和进来已经违反保密协议了,你咋还带家属?&rdo;
简亦凡搂紧我,扬高下巴冷睇着方组长:&ldo;少废话。收我钱、用我帮忙那会儿,怎么没想到这协议、那规定的?&rdo;
方组长悻悻噤声,带领组员随我和简亦凡上楼。
轻车熟路地摸到阔别已久的&ldo;家门口&rdo;,不知是不是我的脚步不够轻,竟引来了一阵凶猛瘆人的狗吠。
我一晚上受的打击太多,惊得立即往简亦凡身后躲。
简亦凡握牢我的手,刚要摁门铃,门却一推就开了。
水怿心特从容地背对着我们坐在沙发上,一刀一刀剁开白色实木茶几上腥气浓重、面目全非的生肉。
花瓶里的黑蔷薇,震落几片花瓣,身不由己地被鲜血染红。
我没忍住,联想到电梯里那一幕,不小心&ldo;呕&rdo;了一声。
大概被我惊动,水怿心放下沾血的菜刀,随手拈起一块肉,塞进身旁雀跃狂吠的藏獒口中。
藏獒张开血盆大口,心满意足地狼吞虎咽,嘴边挂满粘稠的唾液,新鲜的血浆不时随着舌头的翻搅溅到白色的实木地板上。
无暇多虑水怿心什么时候养起了狗,我更加作呕地扭过头去。
方组长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无声地示意我和简亦凡在外面等,不然他不好跟上面交差。
简亦凡却一步都没往外退,依旧搂着我杵在门口,锐利如同鹰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水怿心身上。
方组长没辙,只得硬着头皮从我们身边走进去,向水怿心亮出警官证:&ldo;您好,水先生,我是凇城刑警大队重案二组的组长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