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瞳仁一缩。
苏好觉得,他可能是尴尬到缩的。
苏好搁下日记本,扣好他那让人想犯罪的,敞开的衬衫衣襟,抱着他的脑袋笑起来:“傻男朋友,吃醋还挺可爱。”
“……”
徐冽借苏好的盥洗台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
苏好觉得他可能很想给她负荆请个罪,或者面壁思个过什么的,出来以后一直没说话,跟个乖弟弟一样,垂头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大概在自我反省。
苏好闻闻他身上的酒气,感觉淡了一些,问他能不能自己回公寓。
徐冽点头。他晚上没喝很多,只是太久没碰酒,后来又情绪不好才有点上头,洗过脸就缓过劲了。
但他暂时还不想走,或者说是不放心走。
“我陪你一会儿。”徐冽说。
“你明天不是要上课了吗?”
“不碍事。”徐冽指指她床头柜上的日记本,“看吧,我在旁边。”
他想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
苏好赶不走他,爬上床拿起了日记本。
其实刚才在咖啡店里,她已经大概知道这本日记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那本黑色的日记本,记录的是姐姐生病时的负面情绪,恰好到了她这里。
而这本白色的日记本,记录的是姐姐积极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到了边燃那里。
苏好曾经一直觉得,她和姐姐是彼此在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她们有相同的爱好,互补的性格,彼此相伴长大,彼此依赖。
她们共同拥有的时光任谁也无法覆盖。
可这所有美好的认知,都在那本黑色的日记本里崩塌了。
她从那本日记里得知,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姐姐恨透了她,原来她以为的分享全都是伤害,她以为的搀扶全都是将姐姐推向深渊的噩梦。
所以这么多年,她始终走不出来。
她始终将红色当作姐姐最后留下的诅咒,当作姐姐对她的惩罚。
而现在,这本白色日记本兜兜转转到了她手里,三言两语,重建了她的废墟。
告诉她,原来那些充满恨意的字眼并不是姐姐的本意,姐姐只是生病了。
时隔三年半,她得到了另一半日记的真相,如同边燃所说,他在想,他们的这场相遇会不会是冥冥之中,姐姐安排的天意。
苏好打开日记,一页页翻看姐姐记录的生活。
看她走过英格兰湖区,说华兹华斯的诗没有骗她,那里真的有遍地金色的水仙花。
看她走过康沃尔美丽蜿蜒的海岸线,说海边的小渔村宁静安详,希望有天隐居在那儿。
看她走过伊丽莎白塔,走过埃文河,走过天空岛,看她努力向上,努力摆脱阴霾,也看她反反复复将“好好”两个字提及。
她从来没写过一句“想念”,可是“好好”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