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刚出生时皱皱的,像个小老头,满月的时候变得白白胖胖,林初沐期待他长大,他们一起上学,她还可以教弟弟写作业。她喜欢这个白胖的小家伙,然后在心里悄悄的想,他如果是妈妈的孩子该有多好。
她从来没有欺负弟弟的想法,但每次弟弟哭,阿姨会跟爸爸说,她掐弟弟,又通情达理的说不怪她,说很多小孩都不能接受家里要二胎,会抢占她们的宠爱。
她没有掐,何必又说不怪她。林初沐不说话,她不管辩解什么,都会说她狡辩,再说她小孩子不懂事,大度的说没事。
林初沐在家里没有立足之地,养父看她长大,不可能不知道他养的小孩什么秉性,但他什么都没说,不赞同的扫林初沐一眼,连批评都没有,只是转身去哄他的妻儿。
他身上的书卷气彻底没了,林初沐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和妈妈在一起时的爸爸了,那么好的爸爸,变了。从没有哪一刻像那时一样,林初沐清楚的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失望。
对养父的失望,对男人的失望。
她奶奶知道了那个家里没有她能待的地方,把她接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老太太一辈子有点积蓄,知道身体一天不如同一天,找了个和善的房东,房子一下子租了五年。
如果不是拆迁不能让林初沐搬走,奶奶托付小姐妹帮忙照看一下她,把最后一小笔棺材本留给初沐,她担心儿子媳妇真不管,把好好的小姑娘毁了。
林初沐在车上,头靠在周可岑肩膀,周可岑的手托着她,疼着疼着意识迷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出现许多零碎的画面。
周可岑刚才掀开林初沐衣摆看了,腰腹那鼓了一块,肋骨那里从皮下泛着青。
她之前在厕所检查的时候,被林初沐全身的伤刺着了,这里还没肿,没有特意关注这块,现在看着,里面的骨头绝对出问题了。
“这么严重,怎么不说呢”,周可岑心疼的抚摸林初沐的脸颊,喟叹一声,“怎么就这么能忍啊。”
席陌坐在副驾上,从后视镜看到林初沐皱着的小脸,她在车上才看到林初沐身上的伤,竟然伤的这么厉害,转头面无表情的的看向窗外,目光不善。
林初沐看起来娇滴滴,反而能忍疼,倒是周可岑,从小就是混蛋一个,打架什么的从来不含糊,痛觉神经却很敏感,手指碰破皮就疼的嗷嗷叫,还要保持着冷漠大佬的人设,不能叫出声。
车子一路飙到医院,周可岑哥哥带着她们找人检查,给林初沐全套检查。
李航被救护车也拉到这个医院,他的脊椎受伤不轻,主要是被凳子砸的位置危险,一不小心脊髓损伤,弄不好真的要瘫痪。
市长家的二公子在学校为保护同学,被砸到住院,他冷静稳重的亲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直接从办公室跑出来。
李航自己倒是心大,在病房给他爸发消息,让他不要急,林垣和文一他们几个没怎么受伤的在旁边陪着他,低头看手机打字,问周可岑那边初沐的情况。
“你们说,我这算是英雄救美吧”,李航把手机仍在旁边,扭头跟他俩屁扯。
他疼的玩不下去手机,得找人说说话分散注意力,林垣他们看出来了,李航脑门上都冒汗了。
“差不多,算一半”,林垣说,“救美是真的。”
“英雄什么的,就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文一说,“话说回来,现在的小丫头片儿这么狠的,这是想一下子砸死啊。”
“他妈的,毒妇!”李航气死了要,“日他仙人大板板。”
“疼死爹了”,李航哼哼唧唧,“她要不是个女孩,等我出院没她好,感谢性别救了她一命,你们不知道,这有多疼!”
“疼到哭泣”,李航说,“简直要落泪了。”
林垣身上的白t恤沾了土,看着有点灰扑扑的,丝毫不影响周身气质,他随意的抓抓头发,浑不在意的靠在墙上,“你哭吧,我们不笑你。”
李航这不到做手术的地步,也不能轻易做手术,但没别的办法迅速好,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他这脊椎,硬抗着等恢复,有他疼的。
“也别哭太惨”,林垣说,“不然我们忍不住。”
“兄弟一场,要是被你哭的笑死了,你心里也过意不去”,文一说,“还是克制吧,我不能见鼻涕泡。”
李航跟他们说话的确能分散注意力,“咋?看见鼻涕泡忍不住吗?”
“一看见就忍不住,抢过去就吃”,李航趴在床上,像条身残志坚嘴不停的皮皮虾,“鸡肉味,嘎嘣脆。”
“好他么恶心”,文一被他描述的画面恶心到了,抢李航的鼻涕泡吃……“滚吧,你还是不疼。”
林垣倚在墙上笑,文一说,“哥,站直吧您,您那一身灰尘,把人家医院白墙都蹭黑了。”
“我谢谢您提醒”,林垣站直,还瞧了瞧他靠过的地方有没有真的变黑,也是神经病。
文一被凳子抡到的那只手没内伤,外伤已经消毒用纱布裹住了,跟李航比不怎么严重,但看着还蛮唬人的。
“我这救命之人,你们说小沐沐会不会以身相许啊”,李航趴着笑,“嘻嘻嘻。”
“小可爱是我的了”,李航说,“回头我们结婚,给兄弟们敬酒,大家多给点面子,她不能喝,一喝醉就特别粘人,特别爱撒娇,叫航哥哥,甜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