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两列坐席并排,左侧坐着大燕的朝臣侯爵,右侧则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为首的男子一双桃花目,生得极为俊美,瞧谁都是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
在这样的场合,他除了一开始站起来朝纪焕拱手行了个礼外,便是谁也没放在眼里了。
只每每瞧向纪婵时,目光才堪堪柔和认真几分。
陈鸾不动声色地端起小案几上的清茶抿了两口,辨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晋国那个风评不算好却稳坐太子之位数十载的皇太子,袁远。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纪婵被安排在了大燕这边的首席,正与袁远相对而坐,因此脸色当真算不上好看。
此番两国使臣来觐,带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特别是那袁远,当真是娶妻的阵仗,丝毫不顾忌些什么,任由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漫天飞。
开席前纪焕说了几句客套的官方话,接下来轻纱曼舞,歌乐阵阵,有酒瘾大的已喝上了头,大多数却还是冷静而克制地挂着笑,分析着局面。
纪婵双手掩在广袖之下,从头到尾,连口茶都没有抿,脸色冷得有如三九天里飘落的雪沫子。
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与对面那霁月风光的男人对上,袁远挑了挑狭长的眉,朝她遥遥举杯。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纪婵轻飘飘地挪开了目光,心中暗骂一声,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莫说做太子妃了,便是普通高门贵族的主母,怕人家也是极不情愿的。
宫外请来的大夫均束手无策,只叫她安神静养,说不得时间一长,哪天便自己好了。
左右她对婚姻情爱之事无甚兴趣,再不济手里也还捏着昌帝遗旨,便是到了佛山那等清苦之地,也不会过得多落魄,还没有世人的嘲笑讥讽,再好不过。
只是可惜了鸾儿……
纪婵看向坐在皇帝身边无端显得有些落寞的陈鸾,再想起这么些年她的追逐与付出,顿觉有些意兴阑珊。
情之一字,当真这么伤人又没道理可讲。
百般强求也未必能得到好结果。
宴会行进至尾声,丝竹声渐去,纪婵突然敛了面上神色,站起身来朝着诸位上的男人福了福身,音色清亮足以叫这殿里所有人听清。
&ldo;皇上,臣请旨即日起前往佛山,一为父皇母后潜心诵经,以显孝道,二也是因臣身子虚弱,太医说宜寻僻静之所安养,思虑再三,特请皇上恩准。&rdo;
此话一出,当即引起殿中一片哗然。
纪焕的目光停在纪婵那张妖冶的小脸上,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同流着皇室的血,眉目间皆是如出一辙的傲气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