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瑥安在向秦誉报告炮兵连的战备情况时,等其他人都告辞下去了,秦誉却让卢瑥安单独留了下来。
卢瑥安留了。
秦誉说不出话来,只贪婪地看着卢瑥安的脸。
一切尽在无言当中。
灯烛明明灭灭,卢瑥安也端详着他。
虽然没有上辈子紫色魅惑的眼眸,更没有上上辈子的怜惜与温柔,这辈子的夫君,对他甚至是冷淡的,只有表兄弟之间的情分。
可秦誉全心全意投入到守城受国的大业中去,灯火之下,神色依旧坚毅而冷硬,竟然也十分迷人。
卢瑥安问道:“表兄,大日帝国的军队快要登陆,你今晚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不然秦誉留他下来作甚?
秦誉坐在座椅上,手指攥了攥袍子。
灯油啪啦,火光时而盛开,时而微小,秦誉那句“待你平安归来,再抱”在心中流转了数回,终究觉得不妥。
不可以让表弟心愿已了,就这么去了。
秦誉最后木着脸,摆了摆手,说道:“不合规矩,不可以,除非——表弟明白的,你早点休息。”
也是意料之中了,卢瑥安低头轻笑,回道:“表兄也是,晚安,但愿,来生再见。”
说罢,卢瑥安转身而去。
这瘦弱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飘然而去的背影,竟是秦誉见卢瑥安的最后一眼。
当夜,当军中战将还在沉睡时,大日帝国的军舰已经悄然登陆。
卢瑥安一夜没睡,在千里眼密切注意着他们的行动,通知沿海守将后,带领志愿兵们奋勇迎击!
卢瑥安决不许首战就惨败!
一旦败了,大日帝国长驱直入,他们全国人民得跪着生存,赔款割地,商口大开,没有公行管制,麻粉大量流入,吸食之人形同丧尸……
可惜,他们广城的火器还未装备到位,这次展开的,是一场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对决,胜负未打先决。
一身武艺无处可用,面对炮火的轰击,他们只能进行必死无疑的冲杀。夜里,卢瑥安与吸食过麻粉时日无多的志愿兵们,每人都背着一张涂了荧光粉的大旗,数千活靶子吸引着火力,像着大日帝国的船只飞奔过去。
敌军的炮弹打一发,就能少一发,还能掩护后方只能间歇性发炮的炮台,他们这些活靶子可有用啦!
无数炮弹砸落下来,炸飞了卢瑥安他们的肢体。
但是,他们丝毫不痛。
麻粉之毒早就醉了神经,虽然透支了生命里仅剩的力量,可他的痛觉几乎全然消失。此时,卢瑥安连秃头都炸飞了半个,手掌也没了,可他依然能笑着冲锋。
这是麻粉唯一的好处了,竟然半点也不痛呢。
快了,爬到船上了。
半夜,卢瑥安与数十志愿兵爬到船上,反手夺过他们的刺刀,反杀回去;甚至把他们的人直接塞进炮口,让他们无从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