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说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当年我婆婆侍候的文元太后就有艳惊京城之说……文元太后素爱腊梅,郭太妃却爱石榴,先帝爷也喜欢石榴还说石榴是福气之花。郭太妃也算是有福气的,跟石榴一样多子,她一口气连着生下了一女二子,在宫里算是扎住了根。眼下,咱们圣上就是郭太妃所出……”说到这里,李氏忽然声音压低,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可惜了,文元太后与郭太妃却都是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现如今的太后娘娘是以往平平无奇的贞妃……我婆婆曾私下感叹说这是谁也想不到的……还说当初幸亏她不是文元太后身旁的贴身大宫女……”
沈扶风静静的听李氏说话,并不插言。听李氏这么说,想来,文元太后与郭太妃的红颜薄命应也是有故事的吧?
雷声隐隐,李氏向外侧目,不由的感叹:“今年这雨下的不同寻常啊!”
沈扶风顺着李氏的目光也像窗外望去,外头雨越下越大,屋檐上浑似织起了流动的雨帘子。沈扶风心思有些复杂,既想着雨停,毕竟马上到了收麦之际,如此大雨势必会出事,又觉得雨若一直下,林公公他们就出发不了,就能多留在沈家庄一会儿,虽见不着安氏他们,却总归离的不远。
大雨浇落屋顶,瓦片上的雨花此起彼落,雨雾冉冉升起,远远的观去,天地好似在沉迷的画着一副水墨画。
沈扶风想沈安氏了。
她想也不知道安氏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是什么样的神情?此时此刻,安氏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思念?或许,安氏还在沉睡中吧……
这三年来,沈扶风与安氏差不多也算相濡以沫了,她了解着安氏,知道安氏为了能生个儿子来,私下里连童子尿都喝过,也生吞过泥鳅。安氏得多想有个儿子傍身啊!
沈扶风之所以没有强硬的一定要见到安氏,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她有点怕,怕安氏的选择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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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新地方,沈扶风有些认床,躺在床上无论怎样催眠自己都睡不着,不仅如此,还反倒越来越精神了。又因为李氏与她睡在同屋,沈扶风也不好翻来覆去,只好躺在床上,假闭着眼睛看帐子顶。
借着室内微弱的灯光,沈扶风看到那帐子顶上绣了不少的是石竹花,绣工颇为精巧,石竹花绣的惟妙惟肖,都可以看到石竹花的花纹纹路。待听的屋内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沈扶风微微起了身,想看清那石竹花的奇怪之处。
还别说,赏了一会儿,沈扶风还真看出了门道。到底让她看清了,那石竹花所组成的图案是一个字,向苍天许愿的许字。
怎么会是个许字?沈扶风不记得沈家庄里有人姓许。会是沈园的主人姓许?可沈园起了名叫沈园,难道主人不姓沈?
疑惑开在沈扶风的心间,她想了好大一会儿也理不明白什么,倒是丝丝困意渐渐袭了上来……
大雨滂沱,直下到后半夜方才歇了。
沈扶风夜里睡得比较迟,第二日起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见屋里已没有了李氏。沈扶风穿戴好,又习惯性的先整理好床铺,这才下了床向外走去。
她刚要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门是李氏推的,李氏身后还跟着个穿着艾绿色衣衫的年轻姑娘。
李氏自己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穿艾绿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则双手稳稳的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个木盆,盆中的水正冒着热气,托盘旁边又是一个竹木筒子,筒子里头放了个软毛刷子还有牙粉。
沈扶风冲李氏唤了一声:“姑姑。”
李氏有些意外,笑了笑:“姑娘还是这么客气……我也告诉过你了……”见沈扶风只是笑,并不搭话,李氏脸上带着惯常温和的笑容,解释道,“早起见你睡得熟,便不曾叫你,昨夜里可睡得好?还习惯吗?”
沈扶风笑着点点头,又与李氏随意寒暄几句。
李氏冲那名艾绿色衣衫的年轻姑娘招了招手,那年轻姑娘忙将手里的托盘端进来。
李氏将手中的红木盒子放下,又将托盘上的木盆端了下来,接着从一旁的小红木盒子里拿出一条纯白的绫棉面巾来,将面巾浸湿了水,笑着道:“我服侍姑娘洗漱。”
沈扶风很是不自在,赶忙婉拒:“姑姑,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自己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