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木牌,上面是几根简单的线条。那是他亲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刻下的标志,也陪他走过了在这逐州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年时光。
现在,也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听完这番义正辞严的宣判,他终于漫不经心地视线挪到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贼喊捉贼。”
他面无表情,没有怨怼,没有恐慌,只是平平淡淡地说出了这样的事实。
闻言,为首之人顿时心生不忿,他突然注意到了门上悬着的木牌。
同样的东西,朱家粮油铺子门前也挂着一块,思及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啪——银光一闪,长剑划过系绳,木牌直直摔落,分裂两半。
朱掌柜只是安静地看着门口拿猎物取乐的豺狼。他曾以为,他会感到无尽的愤懑与悲哀,但如今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不过是,妖邪当道,天下公道不存。
他自然能看出,这群人不过是想拿猎物的愤怒作乐罢了。但容晟府的人,自然不能跌了容晟府的份。
他心中无波无澜,却是维持住了所有的体面,没有丝毫的挣扎。
咽下眼中的热泪,他闭上了眼。这群脏东西,不配他再多看两眼。
凌厉的长剑破空音传来,朱掌柜挺直了脊背,闭着眼,默默等待着最后绝命的那一剑。
冰凉的刀刃贴上了他的脖颈,朱掌柜的心跳竟是未乱分毫,有的只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他想,我死不足惜,自有后继人。
但夺命的刀刃却停住了,没法再近一毫。随即,重物在地上拖拽的摩擦声传来,朱掌柜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他慢慢睁开眼,却见大开的门外,有一人正缓缓走来。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黑衣青年,黑色披风却是熟悉的形制,上绣暗色鹰纹,随风飒爽飞扬。
那是,容晟府特制的鹰纹披风。
不知为何,朱掌柜的眼热了,泪水竟是模糊了他眼前的画面。他怔怔地落下泪,没有泪水的阻碍,视线再次清晰。
黑衣青年扣着披风的兜帽,但依旧能看到那英气锐利的眉眼。
他微微抿唇,五指微微张着,掌心处数不清的灵纹明明灭灭,隐约形成了阵盘的模样。
殷远山曾说过,千年前阵法鼎盛时期,阵法师只需心念微动,手中阵法便可成型。
无需就地画符,真正的阵法之术,便是意随心动,万灵为其所遣,万物为其所用。
“曾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晟府倒塌,看着鹰徽换成九瓣莲。”
黑衣青年微微启唇,他无视身旁举剑刺来的瑶阁弟子,手中灵力微微运转,生生将堂屋中那人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