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未破,何以见仇敌,扬兵戈?
凰谦言曾以为虚狱中的人们,都在日复一日的温饱挣扎中,被磨去了锐气,折断了傲骨。
可直到如今,在宣布虚狱将破的消息之后,他却看见子民们纷纷从家中取了铁刀,扎了利箭,满脸都写上了战士的坚毅。
就连平日里天天板着脸斥责他的帝师,也抹着老泪从堆灰的库房里,取出了崭新的银铠。
千年来,掌管库房的只有帝师。而每一任帝师,都在暗地里,精心打理那副征战沙场的盔甲。
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
会出去的。他们守着落满尘灰的库房,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终于,妖族等到了这一天。
在濒死的绝境中,他们守住了那渺茫的希望。
“明日可开虚狱。”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虚狱内所有的人都辗转反侧。有人将简陋的木床翻得吱呀作响,更有甚者,竟是深夜跑到了阵法的边界,安静地躺在沙地上数星星。
晨光熹微时,阵法边缘便聚满了人。他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有模有样地戴着自制的护甲。
阵外接应的只有一个陆望予,江安在容晟府的旧址守着,那便是妖族先锋部队将要驻扎的地方。
破阵的过程过于简单,只见黑衣青年手中阵盘微闪,一时间清风拂面,带来了充沛的灵气动荡,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人缓声道:“好了。”
好了?
最前面的士兵有些难以置信,他不自觉地将手轻伸向前,却没有受到那道熟悉的阻碍。
他伸直手,却是彻底愣在了原地,瞪大的眼睛却无知无觉地,簌簌地落下了滚烫的泪。
“没了……”他又哭又笑,通红着眼道,“没了!”
妖群微微骚动起来,像是一锅滚烫的水,烧得越来越热,越来越沸腾,直到最后,变成了滔天浪潮。
所有人心中都五味杂陈,他们激动欣喜,更对未知的未来抱有无比的恐惧。
他们在里面关太久了,这一辈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他们终于从黑暗的囚笼里解脱,踏入了崭新的世界,这便是新生。
陆望予终于又见到了旧友,容晟长歌坐在木制轮椅上,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但他的眸中却还是添了化不开的风霜,不似之前那个意气风发,邀他来日再战的容晟府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