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神情却黯淡了下来,缓慢着一步一步倒退,就像踩着刀尖一般,每一步都带着剖心刮骨的疼痛。
卫执约假装不知情一般,他配合着笑了笑,缓声道:“好,我去逛逛……”
他退出了房间,贴心地关上了房门,然后转身,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贴着门坐了下来。
脸上无悲无喜,心中却鲜血淋漓。
他默默地将头埋入臂弯中,听着屋内时不时传来的痛苦的闷哼。
突然,屋内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破裂声。
卫执约猛地抬起头,他双手紧握成拳,生生咬牙忍下了冲进去的念头。
不料屋内竟然隐约传来了陆望予的轻声呼唤:“执约……”
卫执约心里一跳,揉了揉眼睛,强装镇定地回应他:“师兄,我在。”
陆望予轻轻笑了下,他声音虚弱,却还带着一丝笑意:“我就猜到你还没走。听话,你去逛逛,一个时辰就好……”
卫执约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下。
他听着心头血滴滴答答地落下,耳畔却响起了自己缓慢的答应:“好,我听话。”
话音落下,他就像是生生被抽走了魂一般,机械地一步步下了楼。
他想:我听话,师兄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正是夜将至未至之时,夕阳已经没入山坳,月影却还迟迟未露光辉。
街上昏暗,几家灯火亮了,几家却还盼着这最后的余光,还能多坚持一刻。
卫执约失魂落魄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耳边是小桥流水声,潺潺悦耳,却也使人心烦意乱。
他身上明明空无一物,却感觉像是负着一块巨石踽踽独行,使得脚步无端沉重,就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漫无目的地踱过石桥,到了岸的那头。人更稀,景更寂,似乎通往郊野更为偏僻的人家。
我不能走得太远……卫执约微微回过神,心底暗自提醒了一遍。
他又往回走了,迎面正遇见上了一位拉着木质板车的年轻汉子。
车轮辘辘作响,碾过了桥上的青石,发出了沉闷而稳重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这车上的东西分量不轻。
年轻男子弓着身拉车,卷起了短褐的衣袖,健壮的臂膀绷起弧度,看起来颇为不易。板车旁还有一个更为娇小的身影,借着朦胧的光,卫执约看清了她梳的妇人髻。
应该是收摊归家的年轻夫妇。桥上有陡坡,这样重的车怕是推行困难。
卫执约上前想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