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予自然认得出那条灼目的红绸,他曾在南岭挂了满树。手心还残留着熟悉的温度,他缓缓将那道艳丽似火的绸带拢在手中。
风雪中落下了一个微不可闻的回答:“好。”
但陆望予却一直没有用上这根红绸,他知道执约的状况还是很差,更知道只要他挂上红绸,无论自己的状况多不好,那人都一定会准时赴约。
他不动用红绸,执约却依旧会按时出现。陆望予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陪伴便是最好的无声宽慰。
焦栖一族的牺牲太过沉重,就像是在心头上,沉甸甸地压上了一座大山,而这种难过根本无法分担。
若是无法分担,就一起疼痛,一起走过荆棘。
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所以卫执约只能将自己也放入这般的深渊中,毕竟在黑暗中相互依偎,总是要比独自默默忍受强得多。
在执约在的时候,陆望予终于又有了些人气,不再是那副沉默的魔头模样。
月河镇在每年谷雨时,都会有河灯会,他终于第一次挂上了红绸。
每年他们师门都会来这儿放河灯,尽管如今物是人非,但他却想与执约再看一次。
过一天安静的日子,假装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一样。
第86章江山局(二十六)
夜幕深坠,星河低垂。月河镇的两岸支起了小摊,行人却随着夜色的降临,越来越多。
河灯会,顾名思义便是放河灯的集会。而小摊上售卖的不只有各式各样的河灯,更有制作的材料。
完成品永远要比材料贵上几倍,对于贫穷的师门来说,这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
他们爱凑热闹,可又不爱花钱。
陆望予自然是能做出精巧的小物件,但偏偏在这个问题上,他就成了个散漫性子,说什么都不愿动手。
于是刚开始的那几年,他们师门的河灯没随着水流飘远时,永远是最瞩目的存在。
毕竟那种歪歪扭扭的造型,奄奄一息的烛火,不是什么常人能做出来的东西。
后来,卫执约终于挑起了制灯的大业,他们的河灯也终于从极其磕碜的妖魔鬼怪,一跃成为了别人前来询问的珍品。
周围的小摊已经挤满了人,陆望予从攒动的人群中抱着材料挤了出来。
他随意地说了一句:“执约,你来做河灯,我去排队拿牌子!”
月河镇放河灯前,要去交一份钱,领上一张放灯木牌。这其实是请人在下游打捞河灯的价钱。